最终，还是里正发话了。 他顿了顿拐杖，又干咳两声，瞪了一眼王老五道：“整天受老婆指挥，没点出息！你老婆让你抢你就抢，让你杀人放火你就杀人放火？哼，还不赶紧把斧头放下！” 里正都发话了，马翠花和王老五即使有天大的怨言，也只能往肚子里吞。 王老五和马翠花变成了无理取闹的，在众人的压力下他们不得不乖乖交出了斧头，眼看着白佳玉朝他们得意地笑了一下却只能干瞪眼。 白佳玉来到野猪跟前，举起斧头，卯足了力气向下砍去。 野猪皮太厚，她连续砍了好多回才总算让它出了点血。 还好有刘大姐等人的帮忙，他们好歹才把野猪皮扒了，又寻到一棵断木，充当了案板，在上面把肉剁成了一块块。 白佳玉首先给了里正一大块，其余人一拥而上，唯恐自己落到最后得到的只是边边角角。 “排队排队，你们着急火燎地抢什么抢？心里吃不了热豆腐，每个人都有份！谁再抢，就给谁小块的！”刘大姐充当起了维持秩序的，好歹让众人乖乖排起了长队。 白佳玉一视同仁，毫不吝啬，让每个人都提心吊胆地来，喜笑颜开地走。 轮到王老五家，她却只是顾着剁肉，半点给肉的意思都没有。 马翠花忍着气，大声质问，“凭什么人家来要肉你上赶着给，我们来了你就只给翻一白眼？哼，你不给我们还不会自己拿吗？老五，给我使劲地拿，多扛点回去！” 说着，她便把自己肥硕的大手伸过来，要取一块最大的肉。 “慢着！”白佳玉按住她的手，让她动弹不得，一边把斧头狠狠往旁边一掷，插入断木三寸有余，抬眼冷冽地说道：“这是我的肉，我想给谁就给谁，就是不给你们你们又能怎么着？” 白佳玉浑身是逼人的气势，换作旁人可真就被震慑住了，可马翠花是谁？她可是村里最厚脸皮的悍妇。 她只是气焰短了一截，便又蹭地冒了上来，从鼻子里喷出了火气，暴跳如雷地嚷，“好啊，你这是故意刁难我们呢？你再这么不识好歹，小心我们对你不客气！” 从前她可是用这双迫人的凶悍架势吓退过不少人。 可惜，白佳玉面不改色，根本不吃她这一套。 “大家伙听见了没？这两个在威胁我呢。”白佳玉不理会他们，直接掠过他们冲着村民们讲话，“若是以后他们把我打废打残了，或是起了矛盾争斗，大家伙可得替小女子做个证，让这些个无法无天的认罪伏法呢。” 她抹了抹眼角，也不知是在抹对方唾来的唾沫星子，还是在抹眼泪。 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忍不住就让人生出了保护欲。 “小成家的你放心，我头一个给你作证！”刘大姐上前拍着胸脯，一副侠肝义胆铁哥们的架势。 “我也给你作证。”孟婶坚定地走过来。 “我也是。” “我也是……” 杜家娘子，二妞，小乔家的…… 就连那些与白佳玉素未谋面的村民们，都开始帮白佳玉说起话来。 一时间，场面沦为一边倒。 白佳玉心想，果然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自己这招“讨好众人”的法子立即见效。 其实她之所以甘愿割肉送人，也不全是为了自保，同时也想拉拢众人，为的是以后长久驻留在这里，与村民们搞好关系，也好事事顺利些。 毕竟“出门靠朋友，在家靠邻里”嘛。 一看这架势， 马翠花即使有再大的气焰也嚣张不起来了，只得拉着马老五忿忿地走人。 临走时，她还不忘瞪白佳玉一眼，抛下一句恶狠狠的警告，“你别高兴得太早，咱们等着瞧！” “我等着呢，慢走不送！”白佳玉朝他们挥了挥手，冷笑出声。 等那两人走远了，刘大姐走过来拍了拍白佳玉的肩头，笑着道：“真有你的，从前可是谁也不敢惹他们，更别提治他们了，就你能治得。” 白佳玉笑而不语，心想那两个其实外强中干，除了爱咋呼也没旁的本事，治起来还不是小菜一碟？ 可毕竟是初来乍到的，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她不想把怨结得太深，也就只是在心里头嘀咕罢了。 排在最后面的几乎都是些老弱病残。他们几乎没有多少脾气，所以才被挤兑在了后头。 原本白佳玉少给他们一些，甚至不给，他们都不会有多大的怨言的，就算有怨言也闹腾不起来。可白佳玉想到他们上山来是为了帮自己脱离危境的，为了感谢他们，给他们的肉丝毫不比先头的少。 轮到最后一个耳聋眼花的瘸子老大爷的时候，她瞥一眼剩余不多的肉，狠了狠心，直接就割去一大块，把多的一块给了他。 众人见她把大块的给了别人，把最小的一块留给了自己，全都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盯着她看。 他们不敢高声说什么，只是窃窃私语着。 “这姑娘可真够大方的。” “这世上就没她这样的，我看不是大方，是傻吧？” “除了傻子谁也做不出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儿了，我看就是傻……” 等肉送完了，大家伙见自己手里都有了肉，并且互相差不了多少，一个个心满意足，只等着回家炖肉吃。 那迫切而期待的心情堪比过年，一个个红光满面，喜笑颜开的样儿甚至比过年还要开心，还要热闹。 “我是好几年没碰过油水了，想不到这一下得了这么许多肉！这一个月可有得享福了哈哈。” “我家孩子打小就没怎么吃过肉，看这回拿回去不馋坏了他们！” “还不多亏了人家小成家的大方，看给我们的这么多，她自个儿却只留下一小块。哎呀，这样善心的娘子当下可是难找哦。” “可不是？也是人家小成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最终，里正代表众人发了话，“小成家的是吧？你初来乍到我们村，我们也不熟悉，可你就甘愿把猪肉平分给我们大家，我们总得感谢感谢你才行。说吧，你想要什么？但凡我们能拿得出的，多少凑一凑，给你一些就是。” 似乎是为了弥补之前对白佳玉的嚣张逼迫态度，里正也变得谦和跟慷慨了许多。 白佳玉本想大手一摇坚辞不受，以彰显自己的不求回报舍己忘人，可转念一想，又改口问道：“你们可有油盐吗？这油盐都没有，我们可怎么炖肉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