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通过走廊，回到了门诊大厅，直接上了五楼，这会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儿科门口依然围着许多患者家属，这会诊室门开着，她靠近门口站着，透过拥挤的家属缝隙，看到何医生正在耐心地给每一位家属检查和讲解病情，细长的手指不时在键盘上快速地敲着。 　　顾明月松了口气。 　　有点安心。 　　“何大夫，我家孩子孕期B超说胆囊偏大，现在出生了该怎么做啊！” 　　“单纯胆囊偏大国内目前没有胆闭案例，我看了B超，形态正常，安心生吧！” 　　“何大夫，我家孩子确定不用做探查吗？我们也是专门赶过来找您的，之前的医院说孩子高度疑似胆道闭锁，需要做手术确诊。”一位家长焦虑地问道。 　　“不需要做探查，孩子的谷氨酰转肽酶很低，大便也可以，目前考虑是胆汁淤积，先给孩子吃一段时间熊去氧，然后过来复查肝功。” 　　不时传来家属感谢的声音。何照不知疲倦地回答这患者的问题，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他的侧脸轮廓，硬朗分明，神情专注，手上一会敲着键盘，一会看着患者的检查报告，忙不下来。 　　如果不是自己家人正好有这个情况，顾明月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小小的胆囊都有着这么多的学问。在她以前的认知里，胆囊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听说有的人胆囊都手术切除了，也没有什么大碍。 　　 　　时间点滴地过去，她捧着花，在一旁显得比较醒目。 　　问诊的人越来越少，周围的节奏也慢了下来，她向前挪动了下，可以近距离看到何医生的一举一动。 　　他的桌子收拾得很整洁，没有多余的杂物，即使是患者递给他的资料，也会顺手叠得整整齐齐，他一边专注地看着报告，一边认真地听着患者的描述。这个过程中，明月看到他的手伸向档案盒里，取了一张纸递给了患者，微微低着身子给患者嘱咐着注意事项，动作流畅。 　　他的外形气质是真的好看，就是这样静静地看着都让她的呼吸有些不畅。 　　神游的空档，她看到何医生唤来了护士，俯首跟身边的护士低声说了什么。 　　护士听完后突然抬起头，视线扫了过来，还带着一脸了然于心的笑，点了点头后向她走了过来。 　　 　　“明月你好，何医生让我跟你说稍等一下，他马上午间休息了。”小郑护士好奇地上下打量了下顾明月，只是眼神看起来……颇具深意。 　　“啊，不用的，我等他问诊结束后把花放下就准备离开了。”顾明月看着手里的向日葵，有些不好意思，“或者，您能帮我一会转交给何医生吗？” 　　“再等等，就剩两个号了，何医生刚可是特别跟我说让你等等他的。” 　　“好吧，那可能有什么事要跟我说，那我再等等。”顾明月看了过去说道。 　　“你是何医生的女朋友吧！我们之前还一直以为何医生是单身呢！”小郑护士目光灼灼。 　　“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来送花的”。顾明月连忙摇起了头。 　　“那我懂了，你是在追求何医生对吧！女追男隔层纱，我看好你！”小郑护士雪亮的眼光直直地盯着顾明月，不怪她八卦，科里两位优质青年都单身很久了没动静，大家本来还幻想着何医生和宋医生两人能实现内部消化，可是几年了，连丝火花都看不见。 　　“你误会了，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就是...”被小郑护士亮晶晶的眼神盯得有些毛毛的，顾明月刚想解释，却被一双自然地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给打断。 　　“明月，陪我去吃个午饭吧，我有点累了。”何照神色自若地说，随后松开手，直起身体，将白大褂收进柜子，露出里面简约的白色短袖。他的头发稍微有些凌乱，侧脸冷硬的线条也放松了下来。 　　顾明月愣了愣，抿了抿嘴唇，缓缓将花放在办公桌上就有些恍惚地跟着何医生走了，留下直呼“石锤”的小郑护士跑去分享这一“劲爆”消息去了。 　　 　　在前往食堂的路上，顾明月一直在回味着他刚才对自己的称呼，他甚至都没有叫她的姓，话语自然的好像两人是相识已久的朋友。 　　她忍不住抬眸看去，目之所及就是何医生高大俊朗的身影，许是看诊时间过长，低头有些久了，他轻轻揉着脖子，眼底有些疲惫。 　　“你还是要多注意休息，自己的身体也很重要。” 　　何照停下了脚步，跟在他身后的明月也停了下来看向他。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有些玩味：“单身，没人管，就比较随意。” 　　顾明月保持沉默，很快联想到上次花店门口他说的单身可下手，脸颊发热，直觉这个话题不能继续了，干脆垂头看向两人的影子装傻，影子也是乖巧，亦步亦趋。 　　 　　市中心医院的食堂已经过了饭点，人很少，何医生带着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想不想吃煲仔饭，医院的煲仔饭还是不错的。” 　　“好啊，那就来一份我感受下。” 　　“你有没有忌口的。” 　　“嗯，我这人除了海带、紫菜不太爱吃，其他的都不挑。” 　　“那挺好养活的。”何照意味深长地说完，就留下瞬间面部温度升高的顾明月便前去点餐去了。 　　刚出炉的煲仔饭，滋滋冒着热气，泛黄的色调轻易地勾起了顾明月的味蕾，品尝间，味道醇厚，油而不腻。 　　两个人对坐着，安静地吃着饭，何照的视线偶尔落在明月的五官上，今天她画了淡妆，又多了不同的气质。 　　 　　“你们做医生的真是不容易，要不厌其烦地给每个病人解释病情。”餐桌上的气氛过于安静，想了想，顾明月还是先打开了话题。 　　“有时治愈，常常帮助，总是安慰。”何照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顾明月，“这是特鲁多医生的墓志铭，我很喜欢这句话。其实有时候不仅仅是我们在帮助病人，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他们再帮助我们。” 　　“他们帮助你们？” 　　“嗯，帮助我们更平静地面对人性的变化。都说医院是见证人性最合适的地方，因为在疾病和经济负担的多重包围下，会有人做出违背道德的决定，也会有人带来无法忘怀的感动，医生接触这类情况的频率太高了，所以更容易及早脱身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很多问题，不再受情绪的困扰，尤其我这个科室。当然，不嫌烦的话可以给你叨叨。”何照认真地看着顾明月说。 　　“怎么会呢？”顾明月表示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