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朵花
  从B超室出来后,嫂子林芷的眼泪就再没停过,顾明月扶着她先安抚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B超室门开了。   “哪位是林芷?你的报告出来了。”   听到医生叫嫂子的名字,顾明月快步走到门口,接过医生递过来的四维报告。报告上的小小侄儿虽然只是纸质影像,但是眉眼间的清秀依然可以看得出神似嫂子,扫了一遍报告,其它无甚异常,但是在最后的位置,补充了一句:胎儿胆囊未见,建议随诊、复查。   顾明月一愣,感觉不太好,又走进刚才嫂子挂号的门诊里,找到产科大夫想了解下具体情况。   “医生,我嫂子的四维显示胎儿胆囊未见,不知道对孩子的发育有没有什么影响?”   “我看下报告。”医生接过顾明月手中的报告,仔细看着,眉头微皱:“胎儿胆囊未见就是提示我们胎儿有发育异常的可能,其他倒没啥,就是担心产后胎儿会有胆道闭锁可能。”   “胆道闭锁?”   “嗯,算是新生儿里很麻烦也挺严重的一个病。”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排除这个病?”顾明月地问道。   “孕期没有任何办法,但也不是引产指标,可以开个羊水穿刺查下染色体,排除下其他合并异常。”   “好的,那医生麻烦您开一下吧。”明月顿了顿又说:“那这样的情况多吗?”   “其实医院以前都很少查胆囊的,只是因为近些年胆道闭锁病例开始增加,产检才开始关注胆囊问题了,不过虽然我遇到的类似情况不多,但生下来多数是好的。”   “那就好。”心情稍微平复了许多。   顾明月接过医生刚开好的检查单,想着一会怎么跟嫂子说才能让她减轻一些焦虑。   顾明月有个双胞胎哥哥顾明阳,跟嫂子林芷在大学的时候就在一起了,结婚的第三年终于迎来了这位新成员,大家都很注意照顾着她,之前产检她哥都是寸步不离地陪着,专门选择了自己所在的市中心三甲医院安排嫂子产检,都是一路绿灯。可偏巧今天四维的重要时刻,她哥出差去了,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   “如果你们实在担心可以考虑去儿科找下何照何医生,他前不久刚从儿研所进修回来,一直在做这个病的相关研究,也许能提供一些不一样的信息。”医生看她一直发着呆补充道。   “何照何医生?”明月心里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随后应道:“好的,谢谢医生。”   走出诊室,看着嫂子还在一边抹泪一边用手机快速搜索着,她有点担心,可惜顾明阳不在跟前,老公的安慰肯定比她这个小姑子来得更重要些。   “明月,产科医生怎么?我心里慌得厉害。”   “我们先不管这些,刚产科大夫给我推荐了一位了解这个病的医生,我们过去再看看。”明月牵起嫂子的手,因为过于担忧,嫂子的掌心还散着汗,有些冰凉。明月闭了闭眼,压下无措的情绪,抓紧时间带着嫂子去医院一楼大厅挂了何医生的号。   还好,周内号不是很紧张。   儿科在五楼,过道上围得水泄不通,孩子的哭声、家长的安抚声此起彼伏。顾明月揽着嫂子的胳膊尽可能小心地走过去,避免与周围的人产生接触,林芷一边焦虑着孩子的情况,一边担忧着顾明月,儿科这边的场面确实让明月有些压力。   到了门诊门口,医生简介墙上何医生的简介、照片映入顾明月眼帘,照片中的他不苟言笑,但透露着自信大方。   何照:   科室:儿科   职称:主治医师   擅长:胆道闭锁、胆总管囊肿、阑尾炎、疝气等   等待的过程中,顾明月靠着墙拿起手机搜索关于孕期胆囊未见的问题,触目所及都是胆道闭锁四个字,大致总结就是如果产后不做手术治疗孩子可能活不过一岁,可是即使手术了也可能效果不佳。   转身看身边的嫂子,看着手机里的信息,一边默默落着泪。   “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明明之前检查好好的。”林芷看着一些产后确诊妈妈的分享,泪水不由得滴了下来。   “嫂子你先别多想,我刚也找了不少,发现生下来健康的也很多,咱一会听医生的。”顾明月安抚地说道。   林芷虚弱地点了点头。   等轮到她们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门诊的人少了许多,顾明月也明显感觉轻松了许多。她将挂号单及检查资料递交到何医生手中,正好跟抬起头询问情况的何医生打了个照面。   “坐这边。”何医生淡淡地说。   一双深邃的眼睛看了过来,明月愣了愣,对方五官轮廓分明,眉毛略浓,鼻梁高挺,薄唇微抿,扬起好看的弧度,身上的白大褂被他穿得格外修身。   “你好,何医生,情况是这样的,我嫂子刚做过四维,报告说孕期胎儿胆囊未显示,也了解到产后会有胆道闭锁的风险,产科大夫建议我们找您咨询,所以就过来了。”顾明月蹙着眉说道。   “恩,顾明月?”何照看了看挂号单上的名字,忽然表情怔忪,倏地抬起头看向顾明月,延迟了一会才轻声说道:“你是顾明月?”   顾明月觉得如果眼神可以说话,这短短的时间内,何医生仿佛向她传递了许多无声的信息,一时间除了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何照抬眸,实现再次向明月的脸上掠过,紧接着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很快拿起手里的四维报告再细细看了遍,片刻后,他的身体明显放松了许多。   “挂号名和B超单名字不一致,你是替家属挂的号吧!”何医生淡淡地说,视线转向顾明月身边的孕妇,一切都已了然于心,但还是不太放心地寻求确认。   “嗯,情急之下,我用了我自己的身份证加的号,事实上是给我嫂子挂的号,这样是不是不行?”顾明月不明白何医生为何反应这么大,忙解释道。   “那就好,没有影响,我就是核对一下。”   何医生的这番回复,言辞间还有些停顿,且在听她解释完还明显松了一口气,让明月有些意外,只是她疑惑的念头在看到何医生认真看着报告的神情后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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