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阿玥死了
“这几日本王会有些繁忙,有什么事就去找阿柒。”
“好。”柳十三向他挥挥手,目光干净纯粹:“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白辛弄临行前,最后深深凝望了一眼柳十三,和阿柒离开了。
白辛弄眼神暗了暗,薄唇轻启,带着几丝冰凉的寒意:“这事恐怕不会这么简单,秀欢肯定大有来头,看来目前得先调查调查她才行。”
“阿柒,派人去打听一下叫秀欢的绣娘,然后汇报给我。”
“还有,继续盯紧前任大绣娘,切勿打草惊蛇。”
“是。”
柳十三回到寝房,屋子里的绝大多数人都已起身,穿戴整齐,准备开始今天的工作。
“十三,你去哪儿了?我们一早就发现你不见了。”
“不知怎的肚子有点疼,在茅房方便了一会儿,可能是昨天吃坏身子了。”柳十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傻笑道。
“最近这老天爷呀!变化无常,你看你穿得那么薄,不拉肚子才怪呢!”
柳十三听闻只是笑笑,并未多说什么,自从成为“药人”后,从来都没有生病过,也不畏惧寒冷和炎热,神奇的很。
其中一个绣娘正在给自己编头发,嘴里咬着裹头发的布绳子,最后在头顶上面插了一根珍珠木钗,算是打扮完成。
“十三……”秀欢这时走过来,脸上还残留着睡觉的印子,看样子昨天晚上她睡的不错,“我想和你说点话,能出来一下吗?”
柳十三点点头,话不多说,很快收拾完自己的床铺,随后穿好衣服,同秀欢一起走到屋外某个角落。
“昨天晚上真对不起!不知怎么和你说着说着就睡着了,还麻烦你把我送回屋里。对了,你昨天给我吃的东西是什么呀,我吃了之后整个人特别放松!内心也平静了许多。”
柳十三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说:“抱歉,我没想过那叶片的作用会这么大,不过具体名字我也不太记得了,只是在我的家乡那里种的有很多。”
“这样啊……”秀欢有些可惜,她还想再吃一点呢,忘记忧愁、只剩下满身心的欢乐,“那我昨天没有多说什么话吧?”
柳十三摇摇头,放在秀欢肩膀上的手缓缓挪开,握住她的手:“放心吧,都不是什么不能见人的事,不过你还说你做噩梦了,所以才出来走走,散散心。”
秀欢浑身一抖,看起来格外紧张,不禁瞪大了双眼:“我、我做噩梦了?都说了什么?”
柳十三安慰般拍拍她的肩,温声细语:“我记不太清了,你只说你自拍了一个尤为恐怖的梦,还梦到了一个特殊的声音,嗯……好像就没了……”
“是、是吗……哈哈……”秀欢干笑道,神色有些不自然,她昨晚说了其余的什么都不要紧,只要没把具体的那句话说出来就没问题,“我还有说其他什么吗?”
“那倒是没有啦。”
柳十三悠闲地吃过早饭,同所有绣娘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像书堂学子等待教书先生一样,等待大绣娘阿玥的到来。
因为每次都是由大绣娘来宣布今日的工作内容,所以大家也就习惯了。
然而这回左等右等,全然等不到阿玥的出现。
“这是怎么了?阿玥呢?”
“不知道呀,不会还没起床吧?”
“可阿玥姐平时也不会到这个点还没来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或者生病了?”
“话可不能乱说,昨儿个我见她还是好好的,也不至于隔一晚就卧病在床,倒地不起吧?”
阿玥住的地方和普通绣娘住的是不一样的,不仅一个人住,而且还有个一个独立安静的小院落,让她免受打扰。
可谓待遇极好。
“要不我们谁去看看吧?毕竟这么久了……”
“不用去看了。”
那名绣娘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一个人打断。众人闻声看去,只见荷风一脸沉重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位带刀侍卫立在门口。
柳十三一看,顿时严肃起来,怎么回事,好像真的出事了……
绣娘们见状,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整个落月阁吵吵嚷嚷,和早晨的集市一样喧嚣。
荷风皱了皱眉,一瞬间的目光和柳十三对视,随即轻轻摇了摇头,又把视线转移到屋内的其余绣娘身上:“好了,都别说话了。王爷有令,落月阁所有的绣娘都不得出阁一步,直到王爷说可以,才能放你们出来。”
“荷风姑娘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坐在前面位置的绣娘举起手怯生地问道。
“是。”荷风也不含糊其辞,直接切入主题,严肃地说,“你们的大绣娘阿玥,昨夜死在她的房间里了。”
屋内安静了片刻,只听见窗外啼叫的鸟叫,下一刻人群里爆发出尖锐的声音,跟炸开了锅一样,人声鼎沸起来。
“天呐!阿玥死了?!”
“这怎么可能!昨天我还和她一起说话呢!”
“但是看荷风姑娘不像是在开玩笑啊!”
“要我说这都是她平常自找的!所谓人在做,天在看!肯定是老天爷看不下去她平日的胡搅蛮缠和她那拗脾气,这才收了她!”
最后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说话那人的身上,那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坐在柳十三后面的秀欢。
秀欢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脸色苍白,紧紧抿着嘴,不再开口说话。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股脑把心里的话全都说出口了?真是奇了怪了。
柳十三挑了挑细眉,这难道是昨晚小叶片的副作用吗?这倒是新奇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不已,绣娘们面面相觑。旁边的绣娘忍不住开口道:“秀欢,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巴不得阿玥去死?”
“就是,该不会阿玥的死会和你有关吧?”
“你别说我还真有些怀疑,前两日阿玥不是被王爷传唤去了吗?最后大家离开的时候,我看到阿玥和她两个人好像在说什么,秀欢阴沉着一张脸……”
说话的绣娘梳着一条长长的麻花辫,脸上还有少许的雀斑。
“你少在这儿血口喷人了!我根本没有杀她!”
秀欢神情愈发紧张起来,呼吸急促,整个人有些不太对劲。柳十三一直密切的关注秀欢的一举一动,按理来讲,小叶片是不会让人的情绪如此激动的。
柳十三怀疑秀欢这么急的原因肯定另有其因。
麻花辫绣娘的态度咄咄逼人:“哟哟,大家快来看看呐,她开始急躁起来了!秀欢,你还说不是你,快点承认了吧,省得大家还要同你一会儿一起遭罪。”
“不、不是我!就算我和她关系再不好,我也不至于杀她啊!”
麻花辫绣娘咂了咂嘴,晃动脑袋道:“这可不好说,人家狗急了还跳墙呢!那万一阿玥实在把你逼急了,你还不一样把她杀了灭口?”
众人一听,她说的也很有道理,于是也对秀欢更加怀疑了。
“不是我、不是我!肯定另有其人!你们要相信我!”
“秀欢?”荷风当完了旁观者,这时走了过来,缓和气氛,“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荷风姑娘!我根本没有理由杀阿玥啊!她们都在污蔑我!对、对了!我昨晚一直都跟十三在一起的,她可以为我作证!”
于是接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柳十三的身上,柳十三对此颇为无语,虽然秀欢确实在另一件事上值得怀疑,但昨晚她根本不可能醒过来再去杀阿玥,的确被她们给冤枉了。
“嗯,最晚秀欢做了噩梦,是我陪她在寝房外坐了一宿,大概丑时我们就回来了。”
“看吧!我就说!我怎么可能去杀人!”
有了人证的秀欢一下子底气十足,连说话都染上几分愉快的气息。
“说的也是啊,既然有人看到,那就代表秀欢是不可能跑到阿玥那儿去的吧。”
麻花辫绣娘大概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么一出,不过只愣了愣,转了转眼珠,接着冷笑着说:“呵呵,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说不定这个叫十三的,就是你的帮凶呢!”
“这么说起来,似乎也有点道理啊!”
“对呀,我们也不能证明她们两个没有其他关系!”
这是柳十三第一次体会到,有时候一个人的言语,会对其他人产生多么巨大的影响,她一愣,眯了眯眼睛,这人真是好一张伶牙俐齿!
“怎么,现在没话说了吧!荷风姑娘,我看就是这两个合伙密谋的!赶紧把她们抓走吧!”
真奇怪,为什么这个麻花辫的绣娘一直在针对她们俩,或者说只在针对秀欢一个人?
的柳十三无奈的耸耸肩,站起来对荷风说:“既然百口莫辩,那就由王爷来定夺吧。荷风姑娘,我们走吧。”
秀欢大惊失色,一把拉住她:“十三?你疯了!我们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啊,为什么要认下这件事!”
柳十三淡然一笑,“不是认下,是去证明自己的清白。我想王爷肯定会明察秋毫的,走吧。”
“请吧。”
“可、可是……”秀欢心有不甘,柳十三示意她不要再多说话,拉着她同荷风走出落月阁。
一走出落月阁,柳十三就走到荷风身边说:“我总觉得刚才那个麻花辫的女子有点问题,你一会儿让人好生盯着她,不要让她节外生枝。”
荷风点点头:“是,王妃。”
两人不管身后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的秀欢,自顾自地继续讨论着:“王爷今日在府上吗?”
“回王妃,王爷今日早晨本来是准备出门办事的,但是忽然收到落雨阁大绣娘已死的消息,这又才回来府上,处理这件事。”
柳十三摸着下巴,沉思片刻后问道:“对了。阿玥是今早什么时候死的?谁发现的?”
荷风回忆道:“是王爷身边的一个小厮,他今早上奉王爷的命令来找阿玥,让她今日开始准备王妃您出席宴会的衣裳。可当他敲了好几下门,房内没有一点动静后,小厮就自己推开门,往里面一看,就被吓得魂飞魄散……”
说道这里,荷风似乎不愿继续说下去,柳十三也没问,隐约知道里面大概的情形。
“被她听见了不要紧吗?王妃。”荷风侧目偷偷看了一眼埋着头走路,一言不发的秀欢。
“无事,她确实不是杀害阿玥的凶手,昨晚她一直和我呆在一起 ,哪儿也没去。”
秀欢一拍脑门,恍然大悟:“所以刚才那人……”
“没错。不知道为什么她总在针对我俩,所以一会儿一定要把她看严了。”
走在两人身后的秀欢目瞪口呆,好像失声了一样,吐不出一个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听到了什么,精神处于半痴呆半麻木的状态之中。
这怎么可能呢!一定是在开玩笑的吧!和她同处一室的十三竟然是王爷新娶的王妃娘娘!
说出来谁会相信,不可能,这肯定是假的!
秀欢一边否定自己,让自己不去相信,而一边荷风姑娘的态度却令她无法不去相信——十三真的是王妃娘娘。
“王、王妃?”
“嗯,怎么了?”
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柳十三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秀欢。
然后整支队伍就这么停了下来,如果十三不是王妃的话,那么现在荷风会立马大声呵斥她,问她停下来想做什么;身后的带刀侍卫会拔出刀剑,以示威胁。
然而这些事都没发生,周围沉默的可怕,一种说不上来、紧迫的感觉在这一瞬间席卷秀欢全身。
“秀欢,有什么事等下去王爷那里再说好吗?”
“好、好,没问题……”
不多时,她们已经来到王爷处理公务的书房外,这地方还是柳十三第一次来,不过现在没有时间去欣赏周围种植的各种鲜花和植物。
等下次有时间再好好观赏吧。
“王爷,我是荷风,关于大绣娘的死,有重要线索!”
“进。”
秀欢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在最后,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