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轻氲，别有洞天。 　　“鸟鸟来过这里？”看景羽奉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久久于是问道。 　　景羽奉窝在久久手心中，好不惬意：“曾经是，来过这里……为一位神祇祈过福。” 　　“神祇也需要么？”久久十分迷惑。 　　神祇……不就是散发福祉之者么？他们又怎会需要祈福？ 　　从来都是去寻求神祇的护祐呀。 　　另外，鸟鸟是上古赤乌，也是神兽，她怎会专程来此，纡尊降贵地为普通的神祇祈福？ 　　对象，是也只能是上古神兽！ 　　“神祇不需要，不过陨灭的神祇需不需要……就不知道了。” 　　陨灭？是了，只有九位上古神祇，才配得上这个词。 　　果真是祂们中的一员吧…… 　　久久点点头：“你认识祂么？” 　　“除了渊龙，都未曾见过。” 　　景羽奉感觉到了久久探寻的目光，接着解释：“我们虽然与天地同岁同生，不过……我从未见过那位一面。最终，也只是在她陨落之后，堪堪祈拜而已。” 　　“祂会感到哪怕一丝丝的宽慰么？” 　　“或许有吧。” 　　而后是沉默。 　　最终，景羽奉长吁一口气，像是最终下定了决心：“上古九位神兽，天下无人不知，可真正隐在岁月中的事，知之甚少。而现在，我将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她的声音，总是透着一种出奇的镇静，无论说的是什么内容。 　　也许是天性中的冷然，练加之自少时就登高位的狂气，景羽奉练就了一副波澜不惊的心境。 　　于是乎，她的声音传至久久耳中，有一种平滑的通透。 　　“天列九神，犹如地分九州。九神庇佑九州，天意昭然。东西南北四方四神，不再过多赘述。” 　　东有青龙名孟章，西有白虎名监兵，南有朱雀名陵光，北有玄武名执明。 　　久久点头。 　　就如景羽奉所说，四神的确不用再说，就算是她，自少在狐宗长大不闻世事，对这四位神祇也是十分熟悉。 　　即使祂们贵为上古九神之一，也早已踏上转生的穷途末路…… 　　“而余者，为渊龙、玉狸、霜狐、缃鹿，唔，还有我。” 　　景羽奉是赤乌。久久知道，她是普天之下，最后的一只赤乌神鸟。 　　她与日月同德，与天地同岁。 　　景羽奉的眸子中却忽然滑过一丝从来没有的悲哀：“前赴后继，到底是为着谁呢？霜狐陨灭，玉狸魂毁，缃鹿被封印在梦池底千万年不可解脱，又还剩下谁呢？” 　　剩下……一直在尘宗沉湎苦求的渊龙，还有……堕下神坛的她自己。 　　这就是，祂们身为神祇的宿命么？ 　　可悲，抑或可叹？ 　　景羽奉不清楚。 　　久久指腹一转，轻轻搭上景羽奉的脑袋：“不管嘛，那种问题不回答也罢，唔，是我救你回来的，所以……我命令！”久久清清嗓子，“我命令你，开开心心的啦！不做什么神祇，只做一只毛色靓丽的鸟儿就行了！” 　　“毛色靓丽？”景羽奉挑眉。 　　是说现在这种……掉毛鸡的模样？到底哪里靓丽了？！ 　　“开玩笑的啦，不过鸟鸟你喜欢什么色，我就帮你染成什么色的。” 　　景羽奉冷漠地拒绝：“不需要，谢谢。” 　　她是赤乌，除了九根神羽是金色之外，余者，自是火舞之色。 　　绛瞳赤羽。 　　虽然……现在是一副颓丧的样子……毛色不全，还夹杂着断羽…… 　　不过，只要景羽奉愿意耗费些时日，重回原先的模样，没有一点儿的问题。 　　可她现在不愿啊。 　　她现在才不应该考虑这些有的没的呢。 　　“我在讲正事……你不想听？” 　　久久连忙应和：“听，自然是要听啊。” 　　“那就好，因为接下来的这位，就是我为之祈愿的对象。” 　　景羽奉眉锋一转，偏头看着久久，接着说道：“小狐狸，你可知晓‘年玖’的名姓么？” 　　久久摇头，她实话实说：“不知道。” 　　“不知也罢。因为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祂，不，我更愿意称之为‘她’。那家伙和你们一样，应该是只狐狸。” 　　“狐狸？”久久疑惑，她从来没听说过九神的哪一位是狐狸呀。 　　如果真的是这样，师父她应该会知晓呀。按照狐宗那藏不住事儿的劲儿，九神中有狐狸，照理一定会大肆宣扬…… 　　而……如今，却是半点儿风声都没有。 　　听鸟鸟刚才念的……是叫霜狐？ 　　“我也只是听渊龙说，应该是只狐狸。”景羽奉看久久一脸茫然，徐徐解释道，“就像我是‘赤乌’，她是‘霜狐’，到底是不是狐狸，我也不清楚。霜狐名‘年玖’。年玖年玖，年年长长久久。而今她已故去百年，就算是能转世，说不定也已转了几世。何谈长长久久？” 　　九神神祇仙逝，魂飞魄散，不得超生。纵然天意怜惜，转世后，也只是普普通通的小妖而已，连百年都不知道能不能撑过…… 　　久久仍是一头雾水的样子：“唔……是哪两个字？” 　　“年……就是年岁的年，玖是玖玉的玖，怎么了？”景羽奉回应。 　　“没事，就是‘年玖’这个名字，我感觉好熟悉。” 　　“年玖，久久，说起来，你们或许同是狐狸，名字也挺相似。” 　　久久笑得灿烂：“不是或许，年玖上神不知道是不是，但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狐狸呀！” 　　“怎么，还假一赔十么？” 　　“我真的是狐狸呀！”久久似乎想证明自己说的很正确，自顾自地点点头。 　　景羽奉又是嫌弃的神情：“狐狸？狐狸一族都是那么的好看……” 　　“我原来不好看啊。”久久的小脸闪过懊丧。 　　师父她们都夸我很可爱呀……原来，我既不可爱，也好看…… 　　景羽奉轻微偏头：“不是不好看，只是，一般好看而已。” 　　说的漫不经心，但景羽奉心中却在时刻注意着久久的神情。 　　她在担心小狐狸再皱起眉头来。 　　小笨狐狸，是还挺好看。 　　景羽奉自己在心中暗自回应。 　　饶是曾身为云巅至尊的她，千万年来，像久久这般精致的模样的人，她横竖也没见过几个。 　　久久的美，是一种纯粹的美，像木樨花，颜色清淡，而香气远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