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五陵是个人偶
就在笙歌偷偷捏着发酸双腿时,云英终于发话了,“关也关了,你回去罢。明天记得送临风回云仙派。”
笙歌点点头,“是,娘。”
云英能把她放出来,自然是觉得五陵已离开三日有余,即使笙歌知道了,任凭她怎样哭闹亦无济于事,最终还是乖乖的留在府中安心过日子。
回到房中,笙歌一眼便看到了小青红肿的眼睛,可能她被关在小黑屋里时她没少去找娘亲求情。
小青见了她,喜出望外,慢着扶她坐下。
一直躲在暗处的清河掌握了不少有用的信息,那小贱人身边修为深不可测的人终于走了,她也可放手的去实行她的计划。
取她性命一回不成,那便再取一回!
清河端了一碗参汤进来,“小姐,夜里凉,喝碗参汤暖暖身子吧。”
笙歌气得胃都胀了,哪里还喝得下,只道:“先放着。”
隔了会儿,清河又催促道:“小姐,这汤该凉了。”
笙歌看了她眼,想大概喝了之后她就不会再来烦自己了吧。于是,端起碗来。
清河的眼睛忽然发亮,脸上若隐若现的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可这个笑,随着云泽的出现戛然而止。
笙歌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喉咙,这个人处于石化的状态,舌头打结的道:“师……师叔……”
莫不是他又想了什么花招在等着自己?
云泽懒散的目光缓缓落在笙歌手中的参汤,万事逃不过他的眼睛,那汤泛着幽幽的绿光,分明被做了手脚。
他虽是不待见此时的笙歌,但也没到痛恶深觉的地步,最终决定出手相救。
他姿态高冷不可侵犯,“啧啧啧,看来你也没达到我的期望,这汤你也别喝了。”话音落地,当着她的面把那参汤抢过来,动作调谑的慢慢将玉碗倾斜,其中的汤汁一滴不剩洒在地上,而后扭头意味深长的瞥了眼清河。
清河心里有鬼,忙垂头躲避他炽热的目光,趁着大伙不注意,利索的溜了出去。
笙歌从未见过如此目中无人的家伙!气得脸色铁青讲不出半句话来,只能干跺脚,连她的丫鬟都被他吓跑了,他……他居然……冷不丁的转身就走。
太!狂!妄!了!
清河前脚刚走,云泽后脚便跟上去,但还是迟了一步。
“啊!!!”笙歌怒火中烧只能大喊发泄,上辈子作了什么孽今生才会遇上这么一位无赖!
翌日,送走了临风和花应冷,笙歌便急不可耐的要去寻她的师父。
终于,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她翻遍整个府邸,声嘶力竭的呼唤着,她师父终究没有出现,也因此,她对周围的事物一下子失去了所以的兴趣,明明很难受,却掉不下半颗泪珠来 ,整日躺在床上,愣愣的盯着床顶看。
她想起临风总说她傻,如今,笙歌自己大抵是认同了。原来那日师父是和她告别的,是不愿再要她罢了。
笙歌心里清楚,像她这样笨手笨脚毫无修仙天赋的的蠢人,谁愿意收她为徒呢,当初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生生求来师徒情缘。
她觉得自己是赚到了,可尝到了甜头,又何谈放下。
被褥陷下去了些,笙歌扭头,是娘亲来了,她不作理会,转头回去继续盯着床顶看。
云英才松了口气不得不又提了上来。
她忧心忡忡的问道:“笙歌,你这是做什么?”一阵沉默过后,小心翼翼的哄道,“笙歌,他不要你,你还有娘啊!娘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你不要这样吓娘好不好?”
笙歌扭头看了看娘亲,她的眼眶红红的,“娘……是不是我说了谎,师父才不要我的?”
云英压抑着情绪,什么也没说。她心中何尝不难过,“殿下,我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保护你啊!为了你封印你的记忆我连的性命都堵上了,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你做我的女儿明明过得很幸福,为何还要逃离我的庇护……”
良久,有脚步声渐远,房间回归平静,笙歌仿佛看见师父的样子,他一定是生她的气,恨她说了谎。
……
云泽追踪了清河三天三夜,两人终于落到一处林子里。
清河眼神冰冷而凌厉,怒气腾腾的质问:“臭男人!你干嘛对我穷追不舍?”
云泽几千年没打过架了,如今只是跑了三天三夜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扶着树干大口呼气,“你不跑……我就不追了嘛。”
清河脸色阴沉下来,他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
刀光剑影下出强者,能动手就别废话,清河冷冷的道:“你坏我好事,那就别怪我了!”说着话,已是使出诛仙棒。
云泽轻蔑一笑,“哦!难怪找不到它的下落,原来在你手上,今日我就要把它收回去,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云泽是打心里瞧不起眼前人,不过是半斤八两的水平,不过是依仗着诛仙棒的威力才能在此作威作福。
清河紧握诛仙棒,顺着手势,击向云泽,一道澄清的寒光自棒尖冲出。
寒光飞纵,云泽对诛仙棒蕴含的巨大威力不由暗自惊叹,幸亏所持之人修炼的灵力并不强大,他迅速侧身一躲,暗中用灵力护体。
寒光缭绕棒身,未等云泽反应过来,清河又迎了上去。
未料这家伙竟这般迫切想取他性命,云泽不敢掉以轻心,只得小心应付。如果她手中没了这件上古兵器,云泽招招能制服她。
只可惜没有如果。
清河对着云泽连攻击数十下,亏得他功力深厚,自护有余,进攻而不足。
云泽招数虽多,奈何她又诛仙棒护体,没办法伤及到她半点,反而被她连续几次攻击逼退了好几步,这种局势让云泽很难接受,他心中很清楚,若是再不想办法,恐怕自己会落败,这绝不是他所希望的结果。
“我瞧你长得不错,心肠竟这般歹毒!还真想取我性命。”
清河冷哼,嘴里都能射出冰刀子来,“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多废话,还是留点力气给你自己掘个坟吧。”
毕竟清河能力尚缺,拼了全身力气未能伤他分毫,眼下形势,自己的灵力不断消耗,已是不容再耽搁。
“哼,我倒要看看你能奈我何!”云泽冷声道。
几个回合下来,周围空间震荡,整个林子仿佛随之颤抖起来。
他知道诛仙棒的厉害之处,不然怎叫天尊忧心了几千年。今日领教了一回,他忽然觉得她并不是口出狂言,而是真的有能力做到。
小小的一根棒子竟然也能够施展出这样强大的功法来,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云泽脸色微微泛白,其实诛仙棒的戾气灼热无比,为来自护,他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偏偏就在他想逃走的时候,又一位不速之客从天而降。
上一次败得如此之惨还是在万年前,媚神还在的时候。
云泽故作镇静以迷惑对方道:“你就这些能耐?还找了帮手,卑鄙无耻!”
他以为使用了激将法那两人多少会讲些道义,然而,失算了。
清河看了眼凌风雪,凌风雪即刻会意,两人左右夹攻,云泽本就处于劣势,若说之故意不走,当下只怕有心无力了。
一番交相缠打下,云泽意识到此刻若再找不到逃跑的法子,恐怕真的要葬身于此。慌乱之间,云泽已被凌风雪一掌击中,他借机凌空翻跃,弹出几丈之外。
真是天助他也,受了伤,却意外找到脱身的机会,也不枉这一掌了。
三界之中,能将逃跑着门艺术练的出神入化的,他敢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想当年他被抓经密不透风,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的魔宫,凭着三寸不烂之舌以及这一本领,还趁机游玩了一轮那固若金汤的宫殿。
云泽嘴角一挑,瞬间化作一道青烟。
与此同时,林间回荡着云泽的声音,“本公子不陪你们玩了,后会无期!”
清河跑了上去,仰头却找不到半丝他的踪迹,吃了败仗的她气的直跺脚,“可恶!”
满肚子的气无处可撒,她反手就给了凌风雪一轮巴掌,“叫你给了他机会逃脱!”
凌风雪吃痛,迅速领错般的垂头,“帝姬息怒!”
而后,他偷偷瞄了眼手腕的图腾,没有任何的异样,眼底不禁生出一丝疑惑。
这真的是他要找的苍梧山的帝姬么?
九重天。
颜旭在璇璃宫修养打坐,忽闻殿外一阵嘈杂的声音,带着半丝疑惑出去看个究竟,只见台阶上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仙友,不由大惊,“云泽!”
只见那云泽躺在白玉砌成的台阶上,抬头冲他一笑,顷刻吐出一口黑血,随即昏死了过去。
云泽在璇璃宫里醒来,睁眼便看见了颜旭,他应该是一直守在榻边寸步不离。
“谁伤的你?”颜旭急声问道。
云泽避而不谈,“水。”
颜旭起身转而倒水,云泽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怀着愧疚,“对不起了,你不能再看见她,我这么做都是为你好。”
云泽坐起来欲接过水杯,不料颜旭紧紧的扣住了,几番用力才“夺”了过来。
“到底是谁伤了你。”颜旭明知问不出个所以然,但还是要追问下去。
云泽看他坚持知道答案的语气,又十分了解颜旭的性子,今天不给他个解释他是不会消停的,于是漫不经心甚至有些调侃自己的道:“遇到仇家了,他们非说要找我报仇。”顿了顿,瞧着颜旭的反应,没有异常,怕他追问,补充说,“大抵百八年前干了什么糊涂的事儿,把人家害惨了,他们说的有头有尾……唉,这其实也不能怪我,我压根想不起来有过这一回事。”
他真的有干过这等糊涂事。
颜旭瞧他说的有模有样的,又符合他的行事风格,相信了,替那些被他忽悠过的人感到不值,眉间有几分喜色,打趣道:“他们下手可真轻……”
“这……”云泽忘了身上还带着伤,猛然一用力掀开被子却惹来一阵咳嗽,“可不能怪我……”
颜旭当即抑制了他下床的冲动,“你还是躺着为好……”
云泽一本正经的道:“小仙尊上神的命!”
颜旭噗嗤的笑了出来,待走出宫殿,他的神情变得迷茫起来,望天地之间,一股巨大的寂寞感袭来,他要找的到底是何物?念及此,他的心口隐隐在作痛。
他挖心造了个人偶,也不知这个人偶找到了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东西没有?未来还是个未知数,当下还是要尽快找到答案才好。
五陵毕竟是颜旭的心造出来的,他们本是一体,从某种层面上来讲,五陵的所思所想、所行所为皆是代表着颜旭的意志,他心头忧愁,那忧愁便穿越万里坠入了人间。
五陵双手抱臂靠在树干上休憩,慕然睁眼,脑海中似有一个声音在回荡,寻找答案的心情比往日里更加强烈了。这份未知是执念比山重,比海宽,除了迷惑外,他感受不到任何的情绪,他不懂如何与人交往,更不懂什么是情,在他的心中,除了未知的呼唤之外,再没有什么东西使他的情绪泛起涟漪。他孤独的在人间漂荡着,没人知道他是谁,就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从何而来。
因为自己的一时贪恋,耽搁了不少时日,他又想起了笙歌,念及此,他心头莫名的有了奇怪的感觉,但如同一张白纸的他,怎么也没想明白这到底是什么?
五陵感到迷惑了,他跃下到地表,残月枝头,寻找未知答案的心比以往时刻更加坚定了。
他踏步走去,走去那遥远的未知去寻找那未知的执念。
而另一边。笙歌还是想着那事。
青璃坐在地上,双手靠在床沿边,眼睛睁得亮亮的,“主人,你已经闷闷不乐半个月了。”
“青青,我想师父了。”
青璃简直又要翻白眼,“我叫青璃!”
强调完她的名字后,青璃道:“以前我想我阿爹阿娘,我就会去找他们……”
“对啊!”笙歌一脚踢开被子,抓住青璃的手,“我可以去找师父,我要跟师父道歉,这样,我又可以留在师父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