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冷哥哥
  五陵看着她红似火烧的脸颊,“你怎么了?”      “没有啊!就是感觉有些热。”她笑嘻嘻的回答,为了增加可信度,两手作扇,不断的扇风。期间抬头瞧着天上的星星,眼角的余光瞟向五陵,留心他的一举一动。      五陵半信半疑,“可就快入冬了。”      笙歌的笑容突然僵住了,却依旧倔强的保持一个好看的弧度。      五陵却又道:“是不是真的有一种东西让人不断的去追寻东西,即使那个人也不知道他要找的到底是什么?”      “我娘她说过,这是心中不灭执念。不管前路多坎坷,有执念的人是不会放弃的。”说着话,她已经借机成功的靠近师父了。      还有什么能比这更高兴的。      朦胧的月光下,他眉间多了一丝不愿让人察觉的忧伤。      “执念是什么?”      他这样一问,笙歌愣住了,答不上来。娘亲没有告诉过她执念是什么?她说一个女孩子不需要懂这么多,只需懂得快快乐乐的成长就好了。所以,她并不懂得太多的东西。      “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过去和未来,但我没有过去,未来也不属于我。我的名字也是一位好心人给起的,自打有记忆起,便孤独的在这世间走着。我走过大江南北,见过各种各样的人,没人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自己到底要到哪里去……每当过想要停止漂泊了,心中总有一个奇怪的声音呼唤着我。世间的尘埃都有自己落脚的地方,唯独我无休无止的飘荡着。有些事,我能想通,可接受不了,譬如——我到底是谁,我要找的又到底什么什么?”      听了师父的自述,笙歌好似明白了他眉间的忧愁。就好像所有人都可以回望自己的过往,然后继续前进。而师父,他只是世间一颗孤零零的尘埃,他舍不下没有过去的过去,找不到人们口中所谓的未来。      这是一个非常悲哀,却又必须承认的事实。      他感到困惑迷茫,他的过去在哪儿,未来该何去何从?      笙歌的的心如铅石般沉下去,原来师父也藏着不开心的事。      笙歌轻轻的唤了声“师父”,却又不懂得如何宽慰他,只能默默的陪伴在旁边。      五凌风轻云淡的笑了,一改伤情的语气, “谁还没有点悲伤的过去?”      “师父……”她又唤了一声,她知道他只是想让自己好过点。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他还是不能释怀,自嘲的笑了笑,“痴心妄想,这世间怎么可能有神?”      他长长吐了一口气,“罢了,不说了。”      瞧他他也不说话了,大约是心中难过。      笙歌不知如何安慰他,只好紧紧握着他的手,她记得娘亲从前就是这般哄着她的,现在她学着娘亲的模样,轻轻摩挲着他手,他手掌柔软,带着些许的薄茧。她将脸埋入他胸前的那团柔软中,静静的听着她的心跳。      一轮圆月悬挂天际,整个大地美丽又宁静,薄如纱的浮云穿过了星辰,越过了月亮……      她身上的气息钻入到五陵的鼻腔内,心中有一种温暖淌入血液里,惹得周身的骨头变得酥麻起来。      时间仿佛静止了。      良久过后,五陵轻声唤道:“笙歌?”      垂头一看,她已似小猫般乖巧的在她怀中睡着了,只剩耳根后的那道封印忽闪忽暗。      他轻轻拨开她的秀发,看着那封印陷入了沉思。      他伸出了右手,想去触碰她耳后的封印,但他的手却在离肌肤还有半寸距离时突然停止住了,仿佛被什么东西阻挡了一般,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      脑海中突兀闪过了一些画面,画面之中是一个看不清脸的红衣少女,站在悬崖边上惨笑着。少女与一少年相互对望着,眼神复杂。      通过那少年的眼睛,画面再一转,是一片血红的海洋,无数的尸体躺在地上,鲜红的血液汇聚成河流,向着远处延伸,整个天地仿佛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这些记忆是他从未有过的,是那样的陌生又熟悉,虚假又真实。      “啊!”      五陵痛苦的捏住前额,这些画面是他从未有过的。      好在随着东边正门的阵阵吵闹声把他拉回了现实中,五陵的眉头紧皱在了一块儿,心中不安了起来。      翌日。      笙歌醒来的时候,婢女小青就守床边。      “我怎么在这,我记得……”      小青的眼睛红肿,小声的道:“是五陵公子送小姐回来的,小姐,你的瞌睡症最近好像越发的严重了。”      不用她提醒笙歌自个儿也能察觉到,避而不谈,“娘有来过这吗?      小青急忙擦掉眼角的泪花, “没有,夫人还是和小姐置气么?”      言及于此,她的泪水哗哗的又掉了下来,像倾斜而下的瀑布,又急又猛。      “好了好了,别哭了。”      笙歌头大,明明是她犯了嗜睡症,却还要安慰他人。      她心情愈发的沉重,正想下床,见一个婢女领了一个白胡老者进来。      老者穿着一件干净的米白色的袍子,他是这个州里最出名的大夫,好多人称他为神医。天底下的人都慕名而来,很多人连他的面都见不上。而她却算得上幸运,如果不是有他的药吊着她这条命,她怕是要永远远远的沉睡下去了。      其实她不知,自己的嗜睡其实耳根后的封印有关,神医的药不过是一种为她特制的醒脑提神的药。      是何其的幸运,竟得神医的关照,还亲自上门来。      笙歌见了他,按老规矩的乖乖的躺好,眼睛眯成一条缝,“神医爷爷,好久不见,您辛苦了。”      这白胡老者脾气古怪得很,笙歌从小被他医治,对他的真名却一直不得而知,久而久之,跟别人称他为神医了,想必天底下的人也是跟她一样。      神医吹胡子瞪眼的道:“老夫才不想见你哩!招牌都让你给砸了,最近生意难做得很,想必是你的缘由。我真是自讨苦吃,摊上了你这么一个病人!”      笙歌嘻嘻赔笑,想要拍一番他的马屁,“是是是!神医您最厉害,放眼四海八荒,有哪一个人是您的对手?天上的神仙也难以匹敌。”      神医从袖口里掏出一块帛娟,笙歌每每看到他这个动作,都要不禁的抖上一抖,这么多年过去了,可见她对这块帛娟的恐惧程度。      那块帛娟叠得极为整齐,可见神医在这块帛娟上下足了功夫。            笙歌颤抖的伸出手来,神医用帛娟仔仔细细的把她的手腕擦得白里透红,宛如春天里粉嫩的桃花。      神医是出了名的爱干净。      擦拭完毕,他又从衣袖里掏出另一块帛娟,摊开铺盖在笙歌手腕上,闭目把脉一番。      “怎么样了?”      神医睁眼看了笙歌一下,似在责怪笙歌打断他,“老夫把着脉呢,别说话!”      良久,他把手缩了回去,捋着他的胡子,“奇怪的很呐!你的嗜睡症是比往常重了些,但并没有危害身体。”      他直起身子对小青说:“小青,你随我来一趟,取些丹药回来。”      小青向笙歌颔首退下,神医确实不耐烦的道:“还在那磨叽什么?”      笙歌瞧着那块白的让她发慌的帛娟,不由打了个寒颤,忙着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尽管他医术了得,但!但这神医肯定是有洁癖,而且还是晚期的!      笙歌司空见惯了却还是不能习以为常,不知那些慕名而来,被抓到手腕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擦个十来遍的人会作何感想?      那些人肯定是敢怒不敢言:这一定是个变态!      ……      凌风雪端来早点给清河,“帝姬,这些都是平日里您最爱吃的。”      在裴府的下人待遇十分的好,每一个下人都有自己单独的一间房,不大不小,足够生活。      清河狐疑的看着他,自己的喜好让凌风雪摸得一清二楚了,可见他暗自观察了自己不少日子。      清河不过十八岁左右,心中却积了千万年的寒冰。      从小受尽世间的冷漠的人最怕被温暖。她眼里泛起一层薄薄的泪意,来的快去得也快。      然而,第一次对凌风雪说了声谢谢。      凌风雪嘴角一勾,露出个暖意的笑容,“帝姬,这是属下该做的。”      十八年了,十八年啊!从来就没有人对她笑过,就连她最亲的娘亲也未曾对她笑过。她冰冷的眸子身平第一次泛起一抹奇异的色彩。      “这里没有什么帝姬,有的只是清河。”      她冰冷的声音传入他耳中,眼神带着一股淡漠,看他就好像看着陌生人无关要紧的陌生人一般。      于她而言,他的确是可有可无。      而于他而言,帝姬就是他存在的意义。      凌风雪恭敬的低头,“是。”      “出去!”      “是。”      待门合上,清河看着桌上的早点,忍不住的微微一笑,险些掉出泪来。      原来被人关心是这样的。      她都要忘记了,原来自己是会笑的。      贵为帝姬的她尽管身上流着最高贵的血统,但她自小家破人亡,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黑暗中不知有多少对凶如野兽的眼睛盯着她。她小小年纪就已经学会把所有的事藏在心中,从未笑过。年龄越大,仇恨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世上没有比复仇更重要的事了。      接下来的一步就是要尽快铲除那碍事的小贱人裴笙歌了。      另一边。      笙歌实在想不通娘亲怎么沉得住气,竟对她不理不睬了一个多月,整日躲在房里不愿见她一面。      想来是世道变了,以前都是娘亲哄着她,对她百般迁就,如今她却要哄回去。只是这样一来,非得斟茶认错娘亲才肯作休。想到这一点,笙歌一个头两个大,委实在难做。      爹爹靠不住,临风那家伙说好的替她请求,却也没有任何消息。      笙歌换了衣服,站在门口踟蹰半天,左右衡量,决定还是先去找娘亲先,迟点再去找师父。      毕竟娘亲年龄大了,需要哄着。      她走在长廊上,迎头撞上同样步履匆匆的青年。      “谁啊!”青年大呼一声,吓得笙歌一愣一愣的,以为这是别人家的府邸。      她一抬头,一个青年扶着他的额头叫嚷着,“呼!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原来是云仙派的大弟子,临风的大师兄。      “冷哥哥?!”      青年停止了叫嚷,眼珠子一亮,眼里生出笑意来,“哈!原来是小笙歌呀!我也早该想到,裴府里面除了你这个冒失鬼,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花应冷说着话,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笙歌的额头,眼中的笑意更深,牵动着脸上的肌肉,一个好看的弧度在他脸上荡漾开来,“我昨晚去找你了,你还在熟睡中,现在倒好,在这里碰上了你,省得我跑一趟。”        他说话的方式倒是没变,但他的做法让笙歌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很不好。      若换作以前,她不觉得有什么。      笙歌对着他干笑几声,思索着要不要退后几步,久阔重温,多少有些生疏。      “怎么?你好像不太乐意见到我。”他说的太直白,笙歌怎么回答都是尴尬。      还好刚刚没跑开,不然现在已是百口莫辩。      一瞬间,她心中冒出无数个回答:      “呵呵,怎么会?”敷衍的程度太高。      “怎么会?笙歌可想冷哥哥了。”啪!这分明是在打脸。      “哪里哪里,冷哥哥想多了。”还不如不说。      “谁说的,我天天盘算着日子,想着何时冷哥哥才能到府上小住一段时间,如今你终于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      言罢,她微抬眼看天,这样昧着良心说话,会不会遭雷劈啊?      这话可是说道花应冷心坎里,抬手摸了摸笙歌的脑瓜子,“哈哈,没想到你这么想我。”      笙歌皱眉,心道:“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怎的他会这般想?”      她急着要去找娘亲,心一横,拿出往日的杀手锏,许久未用,但用起来仍是得心应手。接着眼里挤出一层泪水含在眼眶里,声色并茂的说:“今日能在这遇见冷哥哥,实在……实在是……太激动了。”      虽然天生无泪,但是挤出一泡水含在眼眶中,此等易事做起来还是得心应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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