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心悦师父
清晨时分,小青端着一盆洗漱的水进来,却被眼前所见吓了一跳,慌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急切的将笙歌唤醒。
笙歌只觉这床有些凉,用手摸了摸,而且还很硬。这是错觉么?
小青硬生生的把笙歌摇醒了,笙歌半眯着眼睛看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她却道:“小姐,你怎么睡地上了?”
笙歌啊了声,处在神游的状态,揉了揉眼睛这才注意到,难怪夜里觉得瑟瑟发凉,怎么抓也抓不到被子。
笙歌被小青拉了起来,困得睁不开眼睛来,像个木偶一样任由她梳妆打扮,意识朦胧,好似想起了昨晚的事。
那时她和青璃说着话,却看见窗外月亮里有一个黑色的影子镶在墨色的夜里,是师父。他坐在屋顶上,她大喜,猛然坐起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小姐,五陵公子请你到花园一趟。” 一个婢女进来禀告说。
这话如同锤子一般将笙歌敲醒,顿时睡意全无,提起裙子就往外跑。
只听见小青在身后喊着:“小姐……头发还没有梳好呢。”
小青这个人好是好,就是有时候太唠叨了。
五陵站在梧桐树下。
迫不及待的笙歌高喊了一声:“师父——”
他缓缓回过头来,淡淡一笑,轻声责备,“你总算是来了,哪里有让师父等徒弟的道理?”
笙歌脸一红,心一急,多走了两步,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幸好五陵伸手拉住了她,只是一个打转,竟扑到了他的怀中,脸贴着他温热的胸脯。
这可不能怪她,只能怪今天的裙摆有些长了。
笙歌闻到了师父身上淡淡的香气,非常独特,比世间所有的香气都要好闻,竟一下子忘记了她还在师父怀里,嘴里嘀咕着:“师父你好香啊!”
脸上不自觉的泛起了红晕,正想着要不要抱他一下,却被接下来的一句话打醒了。
五陵轻轻把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两声,“咳咳!你该练习法术了。”
她赶紧从他身上跳开,慌张的看了他几眼,见他神色如常,便暗自松了口气。
随后恭恭敬敬的站好,干笑了几声,侧着脑袋问他,“不是说教我剑术的吗?”
“原本我是这么想的,可是昨日里已经教了你剑术,瞧着你悟性不错。今日还是教你法术好些,不然就枉费了我给你的一半灵力。”他娓娓而谈。
笙歌被师父这么一夸,反倒生出几分腼腆,低头道:“师父谬赞了,都是师父教的好。”
五陵应承下徒儿的夸赞,“我自是知道我教得好,所以今天我要教你法术。”
她一抬头,只见师父气定神闲的运气起法。和她所见过的所有修道所有人都不一样,师父只是轻轻一抬手,坠落而下的梧桐花已是定格在半空中。
“就像这样,集中精神把你所想的在心中默念,如何把体内的灵力逼至五指,即可。”
笙歌微微张嘴,师父说得这么风轻云淡,可以她的能力和悟性恐怕……
果然不出所料,练习了半天,也没能悟出其中技巧,反而引得耳根后面的一处皮肤痒得厉害,她挠一下便是火辣辣的疼。许久过去了没有丝毫的进步便负气的甩手作罢,“不练了!”
笙歌一向没有修仙的天赋,却从来没有深究过,原来如此这般没有慧根,更是与平常人家差个十万八千里还要远,白白浪费了师父的一半灵力,他是受了多少苦头才会修的今日的成果。
思及此,心中难过异常。
笙歌转身看了看师父,不知如何面对他。
五陵柔声道:“没关系,很多人刚接触也是这般笨手笨脚,多练习便好。”
虽是同她说着话,五陵的眼睛却是盯着她侧脸看,她耳根后的封印实在太奇怪了。
难道她毫无修仙的天赋和这有关?
“师父,你看什么?”
五陵手背覆在笙歌额头上,奇怪,怎么感觉不到半点灵力流动的气息。
她眨了眨明亮的眼睛,“师父,怎么了?”
他半晌不作声,最后改变主意的道:“我深思熟虑了一下,我觉得你还是把剑术练好为好。一下子就要求你学习怎么高深的法术,确实有些为难你,你也不用太……”
伤心么?说实话她一点也不觉得伤心,内心反倒有几分欢喜。在练习法术之时,总感觉浑身有蚂蚁撕咬的轻微痛楚,不用受这份罪,她是求之不得。
五陵看到她脸上跃跃跳动的的笑容,转而说:“你倒是很奇怪。”
他所指的“奇怪”是因为她耳根后面有一道封印。
奇怪?笙歌只是一想到师父手把手的教她剑术,而且又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她就觉得很开心。
笙歌约摸猜的这就是喜欢。
去年裴府对面的李府嫁女儿,新娘子愣是哭了一天一夜才披上红盖头送进花轿里。一开始她还以为新娘子受到了什么迫害,弱弱的向一个头上插着一朵大红花的嬷嬷打听了些许八卦,愣是被嘲笑了一番才换回几句没头没尾的话,串起就四个字:这是习俗。
那嬷嬷说了很多,可始终没有说到她想要的点上来,后来还是她打听一番才得知,这李家的姑娘和她的丈夫琴瑟和谐,恩爱非常,这才作罢。
可是,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会哭?
笙歌不懂为何自己会想起这桩事情。
她想:如果为一个男子笑过,时时刻刻想着他,这就是喜欢的话,那么,我喜欢师父。
如果为一个男子哭过……可她天生就不怎么掉泪。
呃……想远了。
五陵变出一把长剑交于她手中。
“师父,你不亲自教我了么?我悟性这么差,手脚又不协调……”
笙歌特意自贬了一番,不料五陵却道:“正因为你悟性极差,手脚不协调,所以你才要多加练习,等你悟性变高了,手脚灵活了,为师再亲自教你。”
笙歌无奈,“……好吧。”
真是被自己的一番话给堵死了,揣度要怎么才能把损失减到最低才好,踟蹰半日,师父已经走远。
空中飘来一句话,“你好好练习,明日再来教你。”
笙歌苦练半日,累得实在挥不动手臂了,便收了剑,准备回去。转身那一刻,远远看见了娘亲。
云英观察了他们半日,如若当初知道笙歌带回的陌生男子会成为笙歌的师父,说什么也不会答应让他留在府上。
四目相对,笙歌刚想喊一声,云英掉头便离开了。
她心底一沉,追了上去,最终却放慢了脚步,低头转身。
笙歌回到房间里,发现青璃寻了机会又跑出来了,好奇的打量着她放在桌面上的长剑,似乎对所有的新事物都能产生强烈的好奇心。
笙歌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这倒让她想起了昨晚睡在地上的事儿,睡地上可能是昨晚着凉了。
“我问你,我昨晚怎么睡在地上了?”
青璃歪着脑袋看笙歌,半天才吱上一声,“呃……呃……”
就这样,她“呃”了好半天才正式回答道,“你昨晚起床……然后……一下子就睡在地上了。”
这,回答,竟让她毫无反击之力,实在高明。
笙歌努力保持一副镇静的样子,“那我再问你,你就没有想过把你主人我挪到床上去?”
青璃的眼珠子转了转,露出疑惑的神情,“地上很好呀!我都是睡在地上,可舒服了。”
妙哉!妙哉!笙歌就没差吐出血来。于她,地上确实很好,于笙歌嘛,不好说。
她呆呆的转头看着笙歌,郑重的强调,“地上真的很好!”
笙歌看着她天真无邪的脸蛋,回忆了一下昨晚的滋味,不禁抖一抖。
啊嚏!
笙歌揉了揉鼻子,一个喷嚏差点把她送走。
“地上真的很好!”她突然冲笙歌吼道。
笙歌一惊,这灵宠脾气也忒大了些。只好皮笑肉不笑的道:“我昨晚尝试过了,是真的好……”当着她的面,委实不敢把最后一个字说出来,只能憋在心里说,“……冷!”
日落时分,清河尾随着笙歌来到一处墙角,心中不禁疑惑,“她这是要做什么?”其实,笙歌做什么她一点都不关心,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上次没完成的任务趁早完成。
清河躲在远处伺机而动,她已经偷偷跟踪笙歌好几天了,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如今等到机会了,自然要牢牢的抓住。
趁着笙歌爬墙之际,她的手掌已经凝聚了全部的功力,正准备杀之而后快,却被凌风雪挡下,他抓着她的手腕,“帝姬三思,外面这么多苍梧山大战背后的爪牙想寻找你的下落,你这样做无异于是自曝身份,到时候可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清河甚是惊讶,他连苍梧山大战都知道,此人难道真的是她的契约人?她的多疑让她不得不重新打量这个人。
“帝姬若想杀她,只需吩咐一声,属下替你办妥便是,莫要脏了帝姬的手。”
话音落地,他的目光已经变得异常的寒冷。
清河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悲欢不溢于面的人,对于凌风雪的点点关心,她冰冷的心不由一颤,从未有过温暖的人最容易被温暖所吸引。
只是短短的一瞬,也就只有那么一瞬,清河惊讶了,可这一瞬,足够凌风雪杀一人了。
而幸亏笙歌体内有着五陵的灵力,这里历经过千百万年的锤炼,保住一个人的性命绰绰有余。
凌风雪的杀气与笙歌体内的灵力相撞,顿时荡开一个气场,瞬间消散。
二人双双惊讶不已。
这下清河不禁更加疑惑了,嘴角扬起一个微乎其微的弧度,她背后的秘密到底有着怎样惊人的秘密?为何娘亲执意要置她于死地,她不过是一介凡人而已,一个卑贱的凡人!
就在气场消散的那一刻,趁着清河发愣之际,凌风雪瞧了一眼他的右手,不动声色的撩起衣襟,手腕上方的一个类似于一个凤凰的图腾隐隐作痛。
这是契约人所持有的特殊标志,只有主人心甘情愿放契约人自由,这个标志才能消失,主仆两不相欠,也意味着从此契约人拥有自由身份,不再是主人的工具。
在苍梧山的历史上,仅有一位契约人被“解约”真正获得自由身份的。
凌风雪心中多少有些不甘,凭什么有些人一出生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凭什么有些人一出生就要像仆人一样的生存,为他人肝脑涂地,一生不得自由。
笙歌爬着墙,自觉背后有一阵凉风,回头一看,什么也没有。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到了屋顶上,心中暗自发誓下次一定要好好练功,不然爬墙都是个体力活。想到这一层,不由暗自叹息,这普通人都不如的基础啊,得练到何年何月?
“你怎么来了?”五陵淡淡的说道,心底有一股莫名的窃喜。
她自然是有私心的。
笙歌挑了一块地方坐下,就在五陵旁边,“徒儿来陪陪师父。”
屋顶上凉风徐徐,落日的霞辉与天际衔接,美不可言,难怪师父喜欢坐在屋顶之上。也不枉她辛辛苦苦爬上来。
正想得出神,东边嘈杂的声音将她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府上应是又来什么客人了吧。
一直等到夜幕降临,满天忽明忽暗的星光,就好像天上有无数双眼睛凝视着地上的人间。
“你相信这世上有神的存在吗?”五陵道。
“当然。”笙歌自信满满张口就答,脸上的笑似春日的百花一样绽放。
五陵又问:“这儿高,你怎么想要跑到上面来了?”
笙歌羞愧的把脸别到一边去,怎么能告诉他,她是特意来陪他的。
“听说屋顶上好乘凉,所以我就来试试看了。”
他看了笙歌一眼,显然不相信这鬼话。
笙歌心中暗自惊喜着,慢慢的挪动身子,一点一滴,想要靠近她的师父多一些。可他却突然转过脸来看她,这可把笙歌吓得魂不附体,连忙挪开身子,啊啊啊——居然比最开始的距离还要远上了几尺,悲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