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失策了
  “小姐。“   “小姐?”   “小姐?!”      笙歌被小青这么一喊,突然回神,疑惑的“啊?”了声。      小青忧心忡忡的说:“小姐,你怎么了?你怎么一直在……傻笑?”      似被别人发现了她的心事一般,笙歌表面镇定自若,内心慌乱不已,忙着摸摸自己的脸颊,“……有吗?”      “啊!”笙歌突然兀自跳起来,似乎意识到什么,“这可怎么办?”      小青看在眼里,则是以为笙歌在为自己的病情担心,“小姐,奴婢给您请个大夫吧?”      “不行!”      笙歌斩钉截铁的拒绝,心中却是替自己感到迷惑,她皱了皱眉头,轻声慢语,尽量保持平常的模样,“娘正气头上,如果我慕然请来大夫只怕会让娘担心。”顿了顿,似觉自己说错了话,一挥手,“再说,我方才……只不过是想事情想得出神罢了。”      小青似信非信,只顾看着她,像极了每次笙歌闯了祸后云英在等着她编理由的样子。      沉默了半晌,空气中生出的尴尬突然被一个面生的脸孔打破。      “小姐,这花束放哪?”那人向她行了一礼,问道。      是府上新来的丫鬟。      笙歌素来不爱这些花花草草,每日房中的鲜花都是娘亲吩咐下人操办,以梧桐花居多。      见娘亲正气头上还对她这般上心,笙歌不免心生愧疚,她自小知道娘亲对梧桐有一种特殊的情感,而且每每到梧桐花开放的时期,她总是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只有在梧桐花花期过了的时候娘亲人才会命人换上其他的。      “小姐你看,夫人还是很在意你的。”小青故意这般讲。      笙歌不作理会,始终觉得新来的丫鬟好像在哪里见过,好生奇怪。      她外表看似柔弱胆小,但特别是那藏有寒气的眼睛,有着一股难以描述的冷漠,似尝尽了世间的苦楚。      笙歌发现她低头的时候,自己的视线正好与她相撞,而后她更是把头垂得更低。      小青把昨日的花儿从花瓶中拔了起来交给清河,吩咐说:“行了,你下去吧。”一边说话,一边把梧桐花熟练的插进里瓶子里。      “喂!”笙歌叫住她。      她转过身来,微微鞠躬,依旧低着头,“小姐有什么吩咐?”      莫不是真的病了,性格也变得多疑起来。她是这偌大的府邸的小姐,每天伺候的人多了去,见到的下人更是数不清,记不她们实属正常,要是全记住了那才叫奇怪。      “没事,下去吧。”      笙歌琢磨着她为何给人一种奇怪之感便听见在一旁整理花枝小青絮絮叨叨的呢喃着,“唉!夫人总是记得每日差人送花过来,一天也没落过,这份心思比什么都可贵……”不知她是有心还是无意,笙歌瞧了她一眼,她转口又讲了别的,大意离不开夫人云云的。      不得不讲,作为仆人,小青还是非常的合格。      笙歌猜想约莫是娘亲托小青来给她台阶下的,既然台阶都铺好了,她也觉得自己总要给个面子,且走下去看看,不然传出去了不好听,只怕最后会被误传成她嫉妒娘亲的美貌那就得不偿失了。      既然如此,不如就去看看娘亲吧,说不定她已经气消了,又拉不下脸面来。做儿女的,有错要认,没错固然要当有错一般认了。      这般的真理,爹爹是时常这般教导她的,而她也深得爹爹的真传。      从前笙歌是实在有些想不明白,像娘亲这样的大美人怎么就嫁给了爹爹呢?按理说想要娶她的人,可谓是数不胜数,其中也不乏一些名门贵族的子弟,怎么就偏偏让爹抱得美人归了呢。      现在回想一下爹爹的认错态度,忽然明白了不少。      唉!哄美人就得这样。      不过,事后笙歌就后悔了。      有些事是开不得玩笑,你想着拿它打趣,老天爷偏要和你对着干。      她隔着老远看见一个身影在娘亲的房间外踱来踱去,十分焦虑,走近些才看的清晰,是爹爹。      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娘还气头上,没准是她理解错了小青的话。      “爹,您这是……”笙歌虽说这样问,心中多少猜到原因。      裴航一甩衣袖,长叹一声,用一手挡在嘴角边,微微侧脸同笙歌道:“我这不是在哄你娘么?”      遗传的,绝对时遗传的。先天的因素再加上爹爹的身教言行,所以在家中,所有人都会犯错,不管发生什么,最先认错的一定是爹,唯独娘是最完美的存在。      笙歌突然明白了娘为什么会选爹这样一个木楞的人。      裴航看着笙歌的眼睛忽闪一道光,笙歌的心“咯噔”一跳,打了个寒颤,预感不妙。      未等她反应过来,只瞧爹爹已经拉着她的手站在门前。      他轻声的对笙歌说:“笙歌,你拜师的事爹可是支持的,现在爹有难,你救不救?”      这口气,这口吻,说的她见死不救似的。      都这般为她着想了,笙歌甚是感动,于是奋力点点头,完全不知道这句话的铺垫下藏着一个大坑。      裴航长叹一声,似乎比方才的叹息还要绵长些,他拍拍笙歌的肩膀,声音提高了几分,“你记住,爹在精神上支持你。”顿了顿,补充道,“对不住了。”      嗯,总感觉哪里不对。      笙歌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随即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      “笙歌啊笙歌,你叫爹说你什么才好,娘不让你拜师是为你好,外面世道险恶,你一个小姑娘懂什么!你跟你娘认个错就这么难吗?你为了一个外人就忍心存心气你娘、气你爹我吗?我们是你的家人,哪里比不上外人了……”      裴航骂着还不忘对着房门往里面大声吼,唯恐墙门不透风一样,“你这是不孝,大大的不孝!你怎么忍心看你娘生气呢!让你爹我大动肝火呢!”      笙歌嘴角一抽,惊得目瞪口呆,裴航却以为她要说话狡辩,顺势加快了语速以堵住她的嘴,连气势都往上提了几分。心中一凛,知道此刻不宜与之争论坏了大计,于是便安静的等待着爹爹接下来的举动。      “你莫要狡辩!是我们把你宠得无法无天了,做错了事竟无半点认错之心……你眼里还有没有爹和娘了?你娘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你好!你竟还不领情,还……”裴航说完便停顿了一下,似乎在酝酿自己接下来的话,但是又好像没有讲了的。      这骂人的底气十足,恍惚一瞬,笙歌竟生出这样的错觉:我真是罪大莫及!      正欲配合一下爹爹这么卖力的演技,笙歌狠心掐了自己一把,疼得眼睛都红了,眼泪还没挤到眼眶子,“嘎吱”一声,门开了。      裴航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又忙着保持一副十分生气,教训女儿的模样。      云英嘴角蠕动着,瞧着笙歌红红的眼眶,不由心疼起来,转而轻声责备裴航,“你这么还骂上了呢?她不懂事也就算了,你也跟着胡闹!”      裴航顺势哄道:“娘子说什么都对,为夫下次不敢了。”他站在云英身后,抛给笙歌一个鼓励的眼神。      笙歌猜想这约莫就是爹爹说的精神支持了。眼看着眼泪就要上来了,可不能浪费,不然可就白掐了自己一把。笙歌佯装抽噎,“娘——笙歌知错了。”      看着心肝宝贝儿一副委屈的模样,云英心头那叫一个疼,渐渐心软了。      笙歌心头一乐,趁热打铁,卖力的想要挤出几颗泪珠来,小伏状哭喊,“娘——孩儿未经您同意拜了五陵为师,是孩儿不对,孩儿错了,您就原谅我吧!既然已经成为事实了,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五陵继续做孩儿的师父吧,临风有名师教导,可我……”她微微抬眼,瞧爹又抛来一个肯定的眼神,示意她卖力点,笙歌便使尽浑身解数,大嚎一声,“娘啊——”      云英的眼角的余光察觉到不对劲,一转眼,瞪着裴航,裴航处惊不变把头别开,瞧着天上的白云,呢喃自语,“今天的天气真心不错呢。”      可怜笙歌什么都不知道,傻傻的一昧嚎着,喉咙都哑了。      啪一声,跟前又只剩下爹爹一个人。笙歌用衣襟擦了一把汗水,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个怎么回事,只见爹爹嫌弃的对她说:“你演的太失败了!”      笙歌来不及辩解,不,是辩护,爹爹竟走远了,剩她一个人呆傻的立在远处。她曾一度以为爹木楞,没想到精明得很。      失策了。      她眨了眨眼睛,莫名的干涩,对了,自己本就是不易流泪之人。      晚上的时候,笙歌躺在床上脑中一直想着白天的事,竟没有半分睡意。青璃化作人形趴在她床边,只是盯着她看什么也不说。      好在此刻有师父送的灵宠陪着,那边糟心的事暂时算是消失了。      “你说师父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她心里已经想了她师父一百遍。      青璃看着虽是十五六岁模样,但懂的可多了,她摇摇头,心道:“反正比你聪明。”      欲哭无泪啊,堂堂一个高级灵宠,怎的就摊上了这么一位主子。      笙歌扭头看她,“自从我遇见师父后,我好像有了微妙的变化,却又谈不上来,这到底是为何?”      青璃认真思索了一会,笙歌正要高兴她要开口说话了,她却又是一顿摇头。      须知她一向少说话,却不曾想她如此这般惜字如金,连半个字也不肯吐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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