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梧桐树下情丝生
笙歌闷头回到房里,青璃不知从哪钻出来,明明是一条青蛟,却长得有蛇的模样,它爬到桌子上晃头晃脑的盯着笙歌看。
没人诉苦,笙歌只好向她倒苦水了。
最后,笙歌疑惑的问道:“青青,你说娘为什么那么反对我和别人接触?”
“我叫青璃!”小青蛟立马纠正。
倘若它此刻化作人形,说不定会冲这个傻主人翻上几个白眼。
笙歌叹了口气,也对,她都想不明白的事,一条不谙世事的青蛟怎么会能给出答案。
笙歌心里羡慕青青可以这般自由,不似她,虽是裴府的宠儿,但做什么都不随心。娘要顾虑的事情多了去,无形之中这些事又变形成了她的羁绊。
娘说,不要和任何人交朋友;娘说,天地之下,只有她是永远爱护她的;娘说……
回想这这些,她只觉气闷,随手打开了房门,一抬眼,五陵竟站在她跟前,心中燃一股莫名的感觉,她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人还是那么真实,又似那么遥远。
笙歌心中“咯噔”一下,是师父不错了。
关门!
她是很想见师父不错,可是一见到他,却没有了想象中的勇气。
不料,五陵踏进一只脚,笙歌只好讪讪把手从门上抽回来,尽量躲开一些。
五陵把笙歌的小动作尽收眼皮底下,也不问为什么,递给她一方盒子,“这给你,今天的事我知晓了,我收了你为徒,便不会食言,不管何人阻止都改变不了我永远都是你的师父的事实。”
笙歌心中阴霾一扫,晴空万里,既然有了师父的承诺,又何惧其他的。
她挪开落在五陵脸上的目光,终是落在了那个精致的小匣子上,“师父,这什么?”
“给你的,听临风讲过你的情况,所以把我的一半灵力赠与你。”
她半是惊喜,半是迷惑,临风这家伙舌根怎么这么长!她迟疑着不敢接受,生怕师父这贵重的礼物背后隐藏着什么,莫不是他要离开了不成?便发愣的不肯接那个方盒子,试探的问道:“师父……您……怎么了?”
其实笙歌怕的是突然某一天会找不到他,人总是很奇怪,分别时总要赠送一些物品,好像这样两人就会相伴一起似的。她不喜欢这种假象,她要的是真真实实的感受。
五陵可能理解错了她的意思,他红润的唇微微一笑,“不过是一半的灵力罢了,你无需感到愧疚,我既赠与了你,便是你的了。”
一半的灵力,这得多少个日夜才修得来的?
她自是不能接受,百般推脱。
或许五陵压根就没想过再收回去,他兀自打开了木盒子,一股幽幽的光芒从她额前进入了体内。
她的身体打了个寒战,耳根后有一处肌肤有些痛痒外,没有任何的其他感觉,从前羡慕临风,如今她有了师父的一半灵力,却没有什么奇异之处,原来有没有灵力都是一样的,笙歌心中一阵失落。
“师父,您把您的灵力给了我,您会不会……”她很是担忧,要知道,没了灵力跟普通人就无二异了。
“不会!”他打断她的话,“明日起,为师会教你法术。”
“太好了!师父终于要教我了!”她一激动,失了分寸,竟抱了一下他。
五陵一愣,不是很习惯。抬手想要推开时,垂眸间却被笙歌耳根后面的一个奇怪符文所吸引。
待笙歌回过神来,讪讪的放开他,好一顿垂眉敛目,“对不起,师父,徒儿一时激动冲昏了头脑,失了态,师父莫要责怪,更不要放在心上。”
再度抬首,他已经不见。
恍惚一瞬,硬生生的生出一种错觉,师父这做派倒是跟冷哥哥很相似。他来府上多数是来找临风,走的时候也不曾向她包括临风打过任何招呼,一向神秘的很。
笙歌挠头皱眉,“我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总能想起他。”
难不成功底深厚的人都喜欢高冷的行为不成?
说起冷哥哥,倒是一年多没见过他了,笙歌甚是想念他,他可云仙派的大弟子,临风的实力仅次于他。
……
这边,裴航讲得口干舌燥也劝不动云英,她铁了心不让笙歌拜师学艺。
她板着脸道:“你不用白费口舌了,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
裴航苦口婆心劝道:“英娘,笙歌大了,该放手让她自己独当一面了,她有个师父,能学个三招两式好防身。我们做爹娘的,护不了儿女一辈子啊。”
云英的脸越发阴沉,把裴航推出房间,愤愤的道:“笙歌是我女儿,她这辈子我护定了,不行就不行,你莫要再白费口舌!”
裴航说不过云英,扯着嗓门站在门外一遍遍的大喊,“英娘,英娘……”
临风远远看见了,也不好在去劝说,搞不好只会适得其反。他来到笙歌的房门前,敲了敲,“姐。”
笙歌喜出望外,临风定是带来了好消息,忙拉着他坐下,给他斟了杯茶,笑嘻嘻探问,“临风,是不是娘答应了。”
临风皱了皱眉,不忍伤她的心,问而不答,“我是支持你的。”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秘籍来,毫无缝隙的换了个话题,“姐,这本书赠与你,说不定对你有益处。”
笙歌心中略失望,娘亲恐怕一时半会不会消气的。她接过那书,几个大字印在其上,“云仙法集?”
这可是临风最为珍贵的书籍了,半新有余,可见他保护的极好。从前都不许旁人碰一下,只能远远的看着,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现在居然要赠给她!
这是他师父送给他的,笙歌自是不能接受, 双手递回去,“我不要。”
听她的声音很任性,但依旧无法掩盖她不夺他人心头好的心思。
临风大为惊讶,这可是云仙派的法集啊!多少人倾家荡产也买不来一本,挤破脑袋也成不了派下的弟子。
她推脱道:“这是你最爱的东西,我不能接受。”
临风突然坏笑,一副小人模样,“姐,你以为我舍得送你啊,还不是我已经把里面口诀的熟记于心,放在我房间了积尘,想着造福一下你罢了。”
果然,他是不可信的。
这般说开了,恭敬不如从命,对她而言算不上好事,但绝对不是坏事。想着了却他的心事也算造福他,笙歌嘴角一扯,皮笑肉不笑的,“呵呵!如此甚好,那它就归我了,姐姐这厢谢过弟弟了。”
临风的笑容突然僵住了,比哭还难看,他捂了一下心口,顽强的道:“甚好,甚好,姐姐客气了,它找到了新主人,不用躺着积尘,是一件好事。也只有姐姐这样的人才会如此善解人意。”
笙歌听这话甚是别扭,既然是夸赞,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吧。
笙歌随手翻了翻,却瞧他紧张得要死,一直瞪着她看,怪她过于粗暴,笙歌迫于无奈只好轻轻的把它放在桌面上,再轻轻抚平,他紧锁的眉头才微微舒展些。
临风目光不曾离开那书半刻,却心系着笙歌,“五陵他功力深厚,似乎还懂得仙术,我曾与他交谈过,他似乎藏着什么秘密。你要他做你的师父,我站在你这边,可你也要答应我,凡事不要过度的相信他人,我怕五陵心怀不轨。”他把目光转向笙歌,语重心长的道,“姐,我这是为你好。”
笙歌自是知道临风的好意,但心中难免生出不快,倒不是怪他说师父的坏话,只因他同娘亲一样,教导人向善,实际上信不得他人。
这个世界倒是是怎么了?
笙歌心头一叹,微微点头。
他又叮嘱道:“这本书对你有好处,你抽空多看看。”
笙歌又点点头。
待他走后,笙歌翻了几页,都是密密麻麻的符文居多,瞧得头晕目眩。比小时候夫子教的书文还要晦涩难懂多了。
她照着其中一页念法起诀,并模仿书中的小人像做起手势来,念了半天,一点效果都没有。暗自惊叹自己竟如此这般没有天赋,注定是一介凡人了。研究了好些时辰,一无所获,如此彻底死心,还是安安心心的继承家产吧。她撑着下巴打起了瞌睡来,不知过了几个时辰,手一滑,慕然惊醒,可怜那书还是同一页,不得不说,真是苦了她这不开窍的脑瓜。
待在房里也是闷,不如出去走走,清醒清醒。
笙歌漫无目的的闲逛着,忽遇五陵在梧桐树下练剑,三尺长剑在他手中行云流水般流动,一剑快过一剑,身体起伏转折,裁风剪月。七分酿成豪气,余下三分挑起微微清风,剑法精妙,飘如游云。熠熠光辉下,微风撩起他额上的碎发,爽朗清举,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时间彷佛停止了,笙歌如木偶般站立,神思飘渺,眼中只剩下梧桐的花下朗朗少年,似沐浴在春风里,他的每一个动作在她眼中变得异常清晰,眼球已是被锁住,舍不得眨一下,唯恐一瞬间眼前的人儿消失不见。
五陵瞧笙歌来,敛起气息,一把长剑顿时消失在他修长的五指中,“你怎么来了?”
笙歌一顿,回过神来,笑着跳下台阶,“师父,你练的什么招式啊,甚是好看!”
五陵有些不解,“好看?”
笙歌思索着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虽说五陵年龄同她差不多,但在辈分上,多多少少得尊称他一声“师父”,怎能用“好看”二字来形容他,简直不要太轻浮。
于是便笑呵呵的纠正道:“不不不,是好厉害。师父您可以教我这个么?”
五陵嘴角微微上扬,“你是我徒儿,我会的都会毫不保留的教给你。对了,你为什么非要我做你师父?”
“这个……呃……”
这可把她难住了,总不能说是瞧他长得好看的缘故吧。
五陵瞧她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来,不知为何嘴角微微上扬,眼底深处闪过一抹笑意,但面上依旧一副严肃冷淡模样。
他道:“罢了,我教你一套剑法吧。”
言绝,他手中再度变幻出一长剑递与她。
他修长的手指轻握笙歌的手,教她如何执剑,他的胸膛轻贴她的背,热乎乎的。
笙歌脸颊上升起两朵红晕,宛如一滴墨汁滴入水中肆意渲染开来。他的气息越发灼人,仿佛要将她焚烧殆尽,笙歌有些手足无措,耳边的声音消失了,以至于师父到底说了什么心法口诀到底是没听清楚,他教得极认真,她大抵反应过来后才随着师父的一招一式练了起来。
微风袭袭,暗香浮动,世界在这一刻彷佛停止了,天地间就剩下随风而舞的两人……
清风拂过,吹起了五陵的一缕秀发,轻轻地落到了他那徒儿的脸上,轻柔的触碰让她心神荡漾,眼中泛起了点点星光,仿若那夜空之上璀璨的繁星,熠熠生辉。
他教笙歌使用剑术时非常讲究技巧,每一次都需要笙歌仔细观察、回味、学习,并且把握好角度和力道。
笙歌双颊绯红,眼波流转。她眼神专注而认真抬首望着五陵,完全忘了自我,一遍一遍的随着五陵的动作而舞动手里的剑……
清河扶墙躲在远处瞧着,漆黑无光的眸子尽是冷意,五指刮墙微收。
凌风雪背手从空而降。
“帝姬若想杀了她,您尽管吩咐,属下会亲自替您动手。”
背后传来淡淡的声音让清河慕然大惊,以为是被发现了,原来却是他。
清河自认为自己的功力也算得上是上乘,此人能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出现,可见他的修炼深不可测。
凌风雪已经缠着她好些日子,清河渐渐的也开始适应,不过仍旧对他冷漠非常 ,清河狐疑的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离去。
从清河记事开始,她的娘亲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叮嘱她,世间除了与她相依为命的母亲外,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可信的。九州的生灵,人、魔、神,没有一个是真心对她,对凤凰一族好的。她肩负的是灭门之恨,只有千年不化的冷冰才足以让她强大起来,不为七情六欲所羁绊,心如玄铁才会越发强大。为此她对别人的提防已经成为她天性的一部分。
凌风雪跟在她身后,清河知道他不会在人多的地方出现,故意往热闹的地方走去,回头一看,邪魅一笑,果然,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