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宁愿火光没来过
  七岁那年,他问奶奶:“为什么爸爸老打我?”      奶奶情绪激动哭着说:“孩子,对不起,对不起,我生了个畜生,我们季家对不起你。”      奶奶告诉他,他是被人贩子拐卖到昌河,那时很小还在襁褓中。      季卫东没有生育能力,结婚一年老婆跑了,刚好在那一年寒冬,有个妇人抱着一个雪白的孩子,东张西望躲在他家门前,偷偷摸摸问:“要不要孩子,是个男孩。”      李卫东花一千块钱买了这个孩子,那妇人收了钱就跑了,没有留下关于这个孩子的任何信息。      他不知道他是哪里人,真实姓什么,生日是什么时候,都不知道。知道身世后,季卫东在打他,他反而不再伤心,站在那让他打,打疼就跑。      十二岁那年,季卫东喝多如疯子一般,砸碎酒瓶,逼他赤脚踩在碎片上。他不肯,季卫东骂骂咧咧将他提起,按住他脚往碎片上扎,玻璃碎片瞬间刺破掌脚,血流不止。      他拼命挣扎反抗他越挣扎,李卫东越疯狂,笑地如同地狱里的恶魔,恶狠狠将他继续用力往下按,脚底碎片因不停挣动伤口刺的更深,鲜红的血液侵透碎片,红的刺眼。      季卫东听他痛苦大叫,心里很爽,但仍觉得不够满足他变态心理,又恶狠狠拧着他胳膊,硬生生将他胳膊扭断,才满意的放过。      他疼的不停抽搐,晕厥倒地,太疼了,钻心刺骨,疼到他现在回想起心口仍会绞痛后怕。      奶奶回来看到这一幕,吓得跪倒在地,慌了神志,撕心裂肺大喊“来人啊来人啊帮帮我”      人性凉薄他家烂事谁敢管!      奶奶慌忙把他抱去医院,他醒来时,奶奶哭着让他“逃”有多远逃多远,去找自己家人。      他也想找自己家人,特别想。      可惜现实不是电影,哪有那么多幸运,一星半点关于他的信息都没有,去哪儿找自己家人。      他以前想过将小时候照片发布到网上,可悲的是他连张小时候照片都没有,模样渐渐长开,就算亲生父母走在路上与他擦肩而过,也认不出他。世界太大,茫茫人海,等同大海捞针。      他不想拥有这种无谓的希望,好比黑暗的人生突然亮起一束火光,突然大雨磅礴浇灭了火光,那种无能为力,那种绝望的无可奈何,他宁愿火光没来过,后来干脆放弃寻找亲生父母的念头。      虽有个不是人般地养父,但奶奶却带他极好,教他蹒跚学步,教他做人好坏,给他世上唯一的亲情,对他来说奶奶就是他家人,他能去哪呢!奶奶还在他哪儿都不去。      何况奶奶已步入年迈,他更不能“逃”小小年纪的他也有了想要照顾的人。      他靠着灯杆,抬头仰望前方一盏盏住家亮起的灯火恍神,这些人该有多确幸,才能拥有幸福地家。      少年伪装坚强的外壳,在夜深人静时也会破防,比如现在,他看着入夜万家灯火,他看着路边一家人幸福拉着手,他也想有个幸福地家。      奶奶给的爱,终究和父爱母爱不同,他想如果没被拐卖的话,会不会是另外一种人生呢。这个年纪还在读书,在校园里说不定还会谈个恋爱什么的。      爸妈知道他早恋呢,会生气,会骂他,然后教育督促他好好学习,出去玩耍回到家,妈妈会做好热腾腾饭菜等着他,爸爸会坐在沙发上看书,一切都是岁月静好般模样,如果没被拐卖的话———      张星遥心不在焉不时望向小酒吧暗门,他很烦躁,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醒来会光溜溜一片儿,为什么季池也光着身子,为什么和他姿势如此暧昧……      他和他那帮兄弟玩的在过命,都不会如此坦诚相睡,他想到昨天那个死同性恋,不对劲!说不定这里人都不正常。      毕竟自己要身材有身材要长相有长相,季池是不是没控制住趁他喝多给他睡了?他怎么还不来,他来了该怎么问他,啊西越想越烦躁!!      “你过来。”张星遥勾手召唤杨帆。      “怎么了,”杨帆问。      “季池微信给我,”张星遥说,“不,电话给我,”他烦躁地揉头,“都给我。”      “你要池哥电话微信干嘛。”      张星遥吼道:“让你给你就给。”      “哦,”杨帆嘴一撇,他真的是说犯病就犯病,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说,“咯,池哥电话就可以加微信。”      张星遥一边记号码一边警告扬帆,“别告诉他,我向你要他号码,你要敢说我揍你。”      “哦。”杨帆说,“没事了吧,没事我去拖地了。”      扬帆提着水桶,想着顺便把季池房间也拖了,弯腰弓背认真拖地,后退一步不小心将水桶打翻,洒了季池房间一地水,他赶忙去后门拿干拖把。      张星遥在小酒吧唯一带沙发地小卡座躺下,举起手机给季池号码存备注,指尖却停在手机屏幕前,迟迟没有输入备注。      给他存什么呢?直到屏幕暗下来,他也未想到存什么,他望向手机屏幕里映出来自己的脸,沉浸在自己思绪里,季池真的把他睡了吗?想到这他猛然起身,他死也接受不了被一个男人睡。      这时季池刚回来,推开小酒吧大门,直径向房间走去。      张星遥看见季池,打算追上去问个清楚,死也要死个明白。      “你怎么才来?”      季池没理他。      “我问你怎么才来?”张星遥拽住他。      季池还是没理他,甩开他的扯拽,进入房间。      张星遥本就烦躁,他还不理他这算什么,气急败坏进入房间上前一步拉住他,地面又湿又滑,他突然脚下打滑直直压着季池扑倒在床。      他未没来得及起身,视线停顿在季池白皙的脸上,左边脸颊一条红肿长方形印记,他低声问:“脸上怎么回事?又和人打架了?”      季池皱紧眉头:“起来。”      “我有话问你,”张星遥目视着他,要说的话如鲠在喉,辗转半响,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你是不是…”      “是,”季池淡漠地打断他,“能滚吗?”他不知道他在问什么,现在没有心情跟他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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