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我不好这口
他没有打车。
张星遥的鬼屋离老余烧烤很近,穿过两条巷弄就能到达。
这一路张星遥吐了三次,地上滚了两圈,季池没了耐心抓着他后衣领提着他往前走。
“别。”张星遥蹲在地上,“别,抓我,要吐。”
“又吐?”季池放开他,“吐吧。”
张星遥移到弄墙边呕了几声,也没在吐出东西,都是酸水,胃里翻江倒海烧的难受,“水。”
这条弄巷里倒是有一家小卖店,不过这么晚也关了门。
“到家喝行吗?”季池说,“马上到了。”
“嗯。”张星遥乖乖的点头,“扶我起来。”
季池在想他闹了一路,怎么突然变乖,不折腾就好伸出手,“起来吧。”
一下秒他背上就贴上了一只人型玩偶。
张星遥在他耳边低声说:“背我。”
“下来背不动。”季池说。
“我不管,”张星遥说:“背我,小时候我爸爸也背我。”
季池想算了与喝多的人计较什么呢,还有一条巷子也不远。
“可以背你,不许在闹。”
“嗯。”张星遥很听话,贴在他背上没有在闹。
季池背着他向上移了一下,慢步走着说:“你爸爸对你很好,会背你。”
“不好,”张星遥问:“你爸爸会背你吗?”
季池突然停下脚步,用只有自己能听清的声音说:“我没见过我爸爸。”
张星遥没听清他在说什么,继续问:“那你为什么叫季池。”
“嗯?”季池背着他继续走着。
张星遥说:“每个人名字都有含义,比如我,今天说过。”
含义?对他来说,那应该是生在幸福家庭,父母深思熟虑用心取名才会有的,它寄托父母对孩子的期许与美好的未来。
他不一样,他的名字是他奶奶随便取的,奶奶没读过书,取名能有什么含义,无非是顺口好养活,没给他取个狗蛋啊,富贵啊,就谢天谢地了。
非要说什么含义的话,在他看来,“池”字,好比这个县城,这个县城就像一个小池塘,他是池塘里的一条鱼,有困住他的围坝,游不出去。
季池没回答他这个问题,这条小巷没有背他的话,五分钟就能走完,硬生生走了十几分钟。
“到了下来吧。”季池用手拍了拍他。
张星遥从他背上滑下来,在口袋掏钥匙开门,对着锁心插半天终于找到了孔。
打开门一瞬间,那只黑猫“唰”一下从门里窜出。他“啊,啊,啊…”一下跳到季池怀里,双腿紧紧夹着他。
“你……怕猫?”
季池想笑,他看着也有一米八五左右,高大个,人又嚣张的不得了,好像天不怕地不怕,怕只小猫咪……真是人不可貌相。
张星遥吓得发抖,喝了酒也顾不上面子问题,从季池身上跳下来,拉着他说:“你先进去把灯打开。”
“不去,我回去了。”季池说。
张星遥猛男撒娇一拳锤在季池心口,“哎呀求求了。”
“咳,咳,咳,”季池顺拍着胸脯转头就走。
张星遥张开双臂拦住他去路,又拉住他手腕甩来甩去,笑着说,“拜托嘛,”收起笑脸一本正经说,“里面有鬼……”
他刚刚笑的时候季池这才发现,这小子笑起来居然有颗小虎牙还挺可爱。
原来他是怕“鬼”脑子一动想吓吓他,辛苦背他回来,整整他不过分。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鬼?”季池瞪大眼睛,“你都听说了?”
张星遥将季池手臂挎在怀里,往他身边靠近,结结巴巴说:“听,听,说,什么。”
“这栋楼啊,以前。”季池故意拖长尾音。
“以前什么?”
“以前,有个”
“有个?”
季池手握成拳,在他眼前猛一下张开,“有,个,吊,死,鬼。”
张星遥忽地大跳起来,惊恐的大叫,“啊,啊,啊——”
声音震耳欲聋,震的季池耳膜发麻。
“闭嘴!”
“啊,啊,啊——”
“我骗你的。”
张星遥骤然停下蹦跳:“哈?”
季池拍打几下耳朵,晃了晃头,确实自己没聋。
“这样你在站门口,”张星遥说,“等我进去你在走。”
季池点点头。
张星遥进屋关上门。
季池见他关门转身离开,刚踏出一步,感觉后背凉嗖嗖的,回头一看还没反应过来,被张星遥一把拽进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你是不是有病?”
“谁让你吓我的,”张星遥说,“万一你说的是真的呢,我怕,我不管,你等我睡着再走。”
说完他站在原地就开始脱衣服,脱的光溜溜一件不剩。
“……你在干嘛?”季池问,“你脱衣服干嘛?”
“洗澡,”张星遥说,“脏,你来看着我洗。”
“……神经病吧你,”季池说,“我不好这口。”
“地板滑,我喝多了,会摔的。”
季池听出了他的意思:“你去睡,明天洗。”
“不行,脏,不能睡。”
季池叹了口气:“洗完就能睡?”
“嗯。”
季池跟着他到洗手间:“去洗吧,我在外面看着。”
张星遥没说话,晕乎乎的打开水洒,握在手里往身上冲,洗着洗着眼皮打架,“砰”的一声撞在浴室墙上,握着水洒的手反面垂下。
季池听到声音吓一跳,赶紧进去结果泚了一身水,他看张星遥头顶着墙,站立不动,过去把水洒关了,拍他几下没有反应,他不得不佩服这小子站着都能睡着……
深叹一口气,架着张星遥到了楼上卧室,把他往床上一推。弯腰将裤脚绾到膝盖,把身上湿透的T恤脱了下来,拧了拧,刚抬头又吓他一跳。
张星遥突然站起来,指着自己身上:“湿的。”
季池在他衣柜里翻了翻,拿了条毛巾站在他面前说:“蹲下。”
张星遥乖乖的蹲下,指着额头说:“疼。”
季池给他身上大致擦干,最后把毛巾盖在他头上揉了一通说:“睡吧,睡着就不疼了。”
张星遥“嗯”了一声,双手环抱着季池的腰倒下,迷迷糊糊闻到怀里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很好闻很安神,他紧紧钳制住那股清香,睡着了。
季池被他抱的喘不过来气,用力推了几下无果,用手把他夹在自己身上的腿抬起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