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知道，干我们这一行，是不能有感情的。” 　　说话的男子擦干净手里的匕首，放回腰间。 　　一双清冷的星眸平静如深渊，唇角似有若无的弧度像猫爪儿一样挠人心弦。 　　“你试试。”他指了指少女手里的刀，“他只剩最后一口气了，杀了他。” 　　女孩将刀刃举过头顶，眼神似在犹豫。 　　此时月色微寒，吹过阵阵风声，犹如呜咽。 　　刀下的人瞪大了眼睛，鲜血不停的从他嘴里喷撒开来，仔细一看，竟是舌头被拔掉了。 　　他死死盯着女孩，仇恨、不甘、恐惧布满在脸上。 　　眼看女孩迟迟不敢下刀，他忽然笑起来，犹如鬼魅一般，张着血盆大口。 　　负手站在一旁的男子没有一丝怜悯，只是瞧了瞧窗外的朦胧月色。 　　“时间快到了。” 　　“噗——” 　　随着一声痛苦的呻吟划破夜空，又重归寂静。 　　“做的很好。”男子赞许的点头，墨色的长发被月光镀上一层光辉，如若某位贵族公子，“从今以后，你的名字就叫十三。” 　　“我是你的师父，柳清寒。” 　　十三控制住自己发颤的手，面朝他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师父......”女孩的声音细弱蚊声，她知道，她自由了。 　　“可对你父亲还有留恋？” 　　十三摇头，那个只想着如何把女儿卖出个好价钱的人渣，不值得同情。 　　“如此，便烧了吧。” 　　一把火仍向简陋的茅草屋，瞬间肆意猖狂的火焰便不顾一切开始吞噬能触碰到的东西，明亮火光恍如白昼。扑面而来的滚滚灼热气浪让十三有些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 　　这个囚禁了她十年的牢笼，终于破牢而出。 　　柳清寒瞧见了女孩脸上两道清晰的泪痕。 　　“今晚是你最后可以哭的时候了。” 　　“想哭就哭吧。” 　　十三听闻，鼻子一酸，眼泪瞬间就绷不住，放声大哭起来，似要把十年的酸苦统统流走。 　　柳清寒走在前头，后面跟着一个还不到他腰身高的小女娃。 　　 　　柳清寒将十三带回自己的居所已经是第二天的事。 　　他吩咐一个看上去只比十三年长几岁的少女，带十三好好休息一下，自己则回草药房准备东西了。 　　“我叫小六，负责这里的衣食起居。这里是你的房间，缺什么都可以来找我。” 　　小六比十三整整高了一个头，模样干净甜美。 　　她领着十三来到后院一间空房，一张床一张桌和一把椅子，除此再无其他。 　　“我等下给你打点热水洗澡，衣服在床上放好了。对了，你叫什么？” 　　“......十三。” 　　小六的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怎么会是这个数字！这不是...... 　　“好、好的，十三，你等我一会儿。” 　　十三点头，进屋躺在柔软的床上，一颗心砰砰直跳。 　　被子褥子都是一股干净的味道，比她原来发霉发臭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她有归处了。 　　柳清寒屋内。 　　“主人！”小六推开门，一股苦涩的中药味钻入鼻腔，柳清寒正在清点药材。 　　“小六，你来的正好，我这里没有蝎子尾了，你去库房拿点吧。” 　　小六急的跺脚：“主人！你怎么又开始了！” 　　柳清寒转身，手里还抓着两种药，眼里一片坚定：“小六，你不懂，她一定会成功的。” 　　“可是主人......” 　　“好了，听话，去把我要的药材取来。” 　　“是......” 　　 　　第二日，十三很早就起床，简单和小六吃了点饭，便跟着她来到柳清寒的屋前。 　　“主人在里面等你，你......加油吧。” 　　小六于心不忍，撇开头看向地面。 　　十三不知道为什么她要说“加油”两个字，只是朝她点头，对她说：“谢谢你。” 　　柳清寒早已等候多时，着一身白衣，谦谦君子。 　　“十三，过来。” 　　柳清寒带她进了内屋，里面陈放着许多药草，和一木桶的热水。 　　“十三。”柳清寒指着堆放成小山样的药材堆说，“还记得我在救你前定下的约定吗？现在我要你做一件事。” 　　“十三记得。” 　　“很好。” 　　“我要把你做成一个百毒不侵，百病不染的药人。但成功的几率十分小，你可愿意？” 　　十三微愣，却依然点头说：“愿意。” 　　柳清寒一双丹凤眼里带有笑意，若是十三露出一点害怕和犹豫的神色，他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 　　几十种药材全都入水，直到上面漂浮着厚厚的一层，水变成深褐色，浓郁的香气从木桶里散发出。 　　这味道十分古怪，不是药草的味道，反而是一种特别清爽清新的气味，混杂着木桶的木香，一点也不难闻。 　　柳清寒转身背对十三继续说：“脱下衣服进去吧，过程可能有点痛苦，大声叫出来也是没关系的。但绝不能提前出来。” 　　上一个试验品就因为忍受不了剧烈的疼痛从木桶里逃出，全身经脉一瞬破裂致死。浪费了他收集的宝贝。 　　柳清寒望着这一水池的名贵药材，都是世上绝无仅有的珍希之物。真金白银也换不回里面任意一种药材。 　　十三脱下衣服，身上全是大小不一的伤疤，有的是新伤，刚结痂不久。有的是旧伤，已经成为了疤痕。 　　踩着凳子慢慢坐进水池里，水的温很舒服，身体也并没有任何难受，好像只是在洗澡一样。 　　“师父，要是没有成功，我会死掉吗？” 　　十三突然问。 　　“会。”柳清寒没有转身，出口的话却像个恶魔，“不严重，只是七窍流血，全身溃烂而死。怎么？害怕了？” 　　十三抱着双膝，眨了眨忽然变得明亮的眼，唇角上翘：“不怕，这条命都是师父的给的。况且就算死了，也是我运气不好没能承受住罢了。” 　　她出口的言语十分轻松，不知为何，柳清寒却觉得她会成功，或许之前的失望攒地够多了，老天开恩呢？ 　　“师父，要是我能活下去，您能实现我一个愿望吗？” 　　“哦？你想要什么？” 　　十三舔舔嘴唇，身体已经有明显的针刺感了，她呼出一口气，打起精神。 　　“我想吃城里的烧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