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男主是她老师
一年后。
红色的床幔里相拥着一对正睡得酣然的璧人,床榻两边各挂着一盏用金粉写成双喜字的鎏金丝镂楠灯,大红的喜字在烛光的映照下跳跃不已,仿佛昨夜的火热还没有消减下去。
缓缓升起的亮光从窗户的缝隙中散落进来,床边红锦地毯上散落着几件华贵喜服,映衬着阳光愈发耀眼。
屋外,一抹身影从外院急忙跑进来。
月儿站在门边不敢硬闯,只得焦急呼喊着里面的人, “郡主!不好了!慕止宴闯府了!”
床上的人儿被惊到,往温暖的地方钻了钻,小声嘟囔着:“什么声音啊?”
白芥轻柔将人拢到怀里,双手捂上她的耳朵,音调低沉温和:“门外鸟儿聒噪,郡主可安心再睡会儿。”
安囡囡点点头正想再睡过去,突然“慕止晏”三个字彻底将她惊醒,一骨碌地从床上爬起来,掀开绣着凤鸾的喜被,跑到门边打开门脱口而出:“慕止晏杀过来了?”
月儿一怔,摆摆手指着外边,回答:“是闯进来了,就在外面,府上的家仆压根拦不住!”
就在回答间,几个家仆的身影蓦然地从远处飞摔进来,循着惨叫声望去,在瓦墙之上寻到一抹身穿盔甲的身影,气宇轩昂,身姿挺拔,如战场上归来的将军。
那气场活像是来取她狗命的。
安囡囡心叹一声完蛋,眼神飘忽不敢对上那双包含怒火的目光,心虚的将房门关上。
片刻后,她被迫穿戴整齐坐在凉亭里,手肘撑着石桌扶着额,脸上虽带着面纱但不难看出脸上的烦躁和无奈。
偌大的庭院内,她将所有的家仆都屏退,只留下有她和月儿,还有院中央站着的一人。
闯进来的慕止宴在院中站得笔直,其貌生得俊朗,其肤比女子还要白皙却没半点女子的娇气,反因为练武的缘故浑身自带一股铁骨铮铮的凛然之气。
安囡囡不知如何应付,坐在凉亭里干瞪着,场面就这样僵持着,安静中透着诡异。
安囡囡看着园中那张绝美俊俏的脸,长叹一口气,正想询问缘由时。
突然,院中的人倏地跪了下去,声音坚决:““郡主!昨日荒诞之举实在不可为,那妖言惑主怜人留不得!”
原是为昨日之事,安囡囡一个头两个大,她这师父委实太称职了些!
在得知她不是读书那块料后,就开始关注起她跟谁玩乐,抱谁睡觉,真是让她又气又不可奈何。
昨天嫁娶的戏码,她特意选在他去城外练兵时才举办的,就是为了避免他来闹,没想到该在城外的人今日出现在她的庭院里,搅了她一天的好心情。
安囡囡很想骂人,但男主这么一跪,跪得她膝盖骨发疼,总觉得他那相好的要来取她一双腿,但又不敢上前接触,只好隔着庭院好言相劝:“慕小侯爷,你先起来,起来我们再聊。”
“我既身为郡主的老师自然有责任对郡主的德行负责,今日那妖人不死,我便跪死在这!”浑厚朗朗的声音十分的强硬,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
“使不得!使不得!”
安囡囡生怕他来真的,换了口气继续:“小侯爷言重了,我行事做派与你并无牵连,外人自不会说什么,你做你的大少爷,我当我的浪荡郡主,你权当没我这个学生,我祖母也不会为难你。”
慕止宴紧抿着唇,一言不发,明亮的双眸染上一丝落寞的气息,叫人看了止不住的心疼。
要不说是男主呢,这么一跪,她就是个罪人。
可是跟她毛关系啊!
她一个三章不到的炮灰何德何能令男主下跪?嫌自己死的还不够惨吗?
原本她穿书就是来享富贵的,从小金迷纸醉惯了,更是看上谁就直接抢回来。
六年前好巧不巧就把男主绑回府,稀里糊涂的搂着睡了一晚上,第二天在得知他名字后直接傻眼了,半刻都不敢耽搁将人毕恭毕敬地送回去。
本以为没事了,没想到她那个远在深宫的太后祖母知道了直接下令让人住在她府里,明面上是当她的老师,私底下有意撮合。
她是又惊又怕,因为剧本里没这段啊。
挡男主的姻缘,她有几条小命够玩啊。
所以这些年她防男主跟贼一样,能避多远就避多远,生怕干扰了剧本,不然等回去后,她那变态的上司官得拿把四十米长的大刀追着她砍。
最重要的是!她因为自己招男主的鬼体质特意选了双男主剧本,剧里另一个男主是极度病娇加变态!
她一个炮灰人物不得分分钟死无全尸!
毕竟,动人老婆如挖人心肝。
再有,她辛辛苦苦攒了好久的经验点才给系统换了古代一生游,她不能英年早逝啊,不然太亏了。
月儿瞧主子表情不太对,上前小声提醒她:“主子,今日是禹王嫡长子的周岁宴。”
安囡囡微愣,随即反应过来,对着凉亭外之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缓和:“小侯爷,今日禹王府上有宴会,你父亲也会去的,要不你先回去,这件事明日我们再讨论?”
见人没反应,安囡囡无奈又补了句:“要不,咱们一起去?”
见人还不吭声,安囡囡气得没法,突然一抹红色的身影出现在园中。
白芥还穿着昨日的喜服,虽是女子所穿的婚裙但穿在他身上却十分的恰当,墨色的长发没束起随意披散着,衬得他白皙俊美的面容愈发妖艳。
他手上端着一杯茶,面带笑意行如流水般行至慕止宴面前。
安囡囡眼睛都看直了,没想到两个绝世的美人的同框竟令天地失色,看得她心花怒放,连火气都消下去了。
白芥笑着弯腰将茶递上去,声音恭敬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敌意:“小侯爷喝茶。”
他颈肩的衣头有些松散,白皙的脖间有一块泛红的印记若隐若现,正对着慕止宴,明眼人一瞧便知道那是什么。
慕止宴脸上的表情直接沉到底,大手一挥将茶带人震开,眼底的厌恶遮都遮不住,“滚开!”
白芥没有防备摔倒在地,滚烫的茶水泼洒在他的手上和身上,委屈巴巴的模样是个人见了都受不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安囡囡大惊一声,跑出凉亭将白芥扶起来,见他白皙的手背被烫的绯红,心疼的不行。
白芥笑着,反握住她的手,“我无碍的,怪我身份低微,才惹得小侯爷嫌弃不肯喝我的茶。”
安囡囡心里直翻了个白眼,喝鬼个茶,知道人家嫌弃你还往上凑,找虐?
眼见男主在暴走的边缘徘徊,安囡囡不敢再呆下去,想着她这个人物原本就娇纵蛮横,便任由男主作妖,拉着人走,吩咐管家照看,换完衣服后便上了去禹王府的马车。
马车上,安囡囡斜靠在软榻上面带倦意,被早上这么一折腾现下困意涌上来。
月儿瞧见:“主子,要不咱不去了吧,那禹王可不是个东西,去了也晦气。”
白芥见状也坐到软榻上将人轻轻搂住,让人靠得舒服些。
月儿眼尖,看到他脖间有些泛红正猜想时,白芥开口打断了她的思路,“蚊虫叮咬,无大碍。”
月儿一愣,下意识“哦”了一声,又觉得哪里不对,比如,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安囡囡心绪有些飘远,没听见他们的对话,脑中被一个活泼明艳的娇娇儿占满。
她快活一世,唯对一人心存愧意。
一年前,她扮作男装瞧上了翰林院掌院之女,柳娇娇。
少女面容娇俏双目似星,从桃花树上掉下来刚好砸在她的身上,动静之大惊得满地的桃花翩飞,少女明艳的模样美得像一幅画。
当晚她就很不要脸的钻进人家的被窝里,意外的是,十五岁的少女一点也不怕,睁着双清澈的眼睛,反倒让她这个采花贼不知所措。
在那之后,少女就黏上她了,即使她表明身份,即使知道她罗刹郡主的名号也不怕,这样的奇女子怎能不让她上心。
可惜她风评太差万人唾骂,碍于她的身份那些腌臜货不敢动她,便将主意打在了柳娇娇的身上。
她仇家满上京,首当其中的是禹王府的几个世子,那几个渣子仗着家世无恶不作,多少好女子被他们糟蹋。
她便用了几枚欲药,让这几人在众人面前表演了一出巫山云雨的好戏,叫他们收敛些。
没想到这报应却到了柳娇娇的身上,等她赶去时已晚了,少女肌肤寸裸昏死过去,欺辱她的渣子正欢实的不知所云,她当机掏出一把匕首将那几个畜牲全给阉了。
但为首的是禹王的嫡长子东方谦玉,剧本里的重要人物,她不能动。
便叫他娶了柳娇娇,一来这种丑事他自己也没脸往外说,二来两家门当户对,也断了柳娇娇寻死的念头。
以防万一,她还去求皇帝舅舅将柳娇娇收做义女,赐名,静和公主。
这事便过去了,不过是她担了个残暴的名头而已。
没想到,禹老王爷就此气死了,东方谦玉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