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皆成定局
平阳自幼是野性子惯了,还没有吃过苦头,当时火气一上来噼里啪啦的抓着几个小姑娘臭骂一顿。没有动手,也不曾说过什么粗鲁之话,就是骂人不带重复又文雅的把几个小姑娘骂哭了。
庆阳没有法子,想着这不是表妹的生辰宴,总是要给人家一点面子的,拉了拉平阳的衣袖想着叫她注意点形象,却没想到平阳骂的更欢快了。
最后是几个姑娘受不住,统统捂着脸哭着跑回了家。从那以后,听说但凡是有平阳在的场子,那几个姑娘都不敢去,生怕给平阳抓住再骂一次。
也就是那次骂人的缘故,被传了许久,母亲才会觉得是时候给俞熳找个夫家了。
见庆阳不想说,西懿也不逼问,随了林允卿。
对于俞熳,西懿不曾和她玩的很亲密,在平阳城碰见她时属实意外,而俞熳能带她去玩,想来是因为她身旁有个庆阳的缘故。
毕竟有个公主做好姐妹,说出去会体面一些,而且碰上什么麻烦事,只要抬出她就能事半功倍。
“不说便不说罢,我也不逼你。”西懿接着看书,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林允卿说话:“话说你年纪也不小了,郡王妃给平阳寻了夫家,难道就没有给你也寻一个?”
“寻了。”庆阳说起这个就有些生气:“但对方人不太好,就解除了婚约。”
“好在只是两家私底下口头约定,也算不得真。”
西懿叹气:“如今京城的子弟可是越发差劲,倒是叫我亲爱的庆阳郡主寻不到一个夫郎,可悲啊可悲。”
“康乐!”庆阳看西懿调侃起自己,忍不禁瞪了她一眼,“可不是这样呢,不过有一件事你说的可对,京城里还真是歪瓜裂枣居多。”
就拿半月前发生的一件事来说。
当时是俞熳离开京城的第三天,而她正好又被母亲训话,生气之余便想着出府散散心。也算是正好出门,才碰见某国公之子当街和平民百姓斗殴,才有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打不过就算了,还试图用身份欺压,庆阳看不下去,出手拦住那公子,结果反倒是被他警告少管闲事。庆阳是什么人家,又如何会因为他随意的吓唬就害怕。
当下便叫了身旁的侍卫把他围起来,打折了一条腿,随便再丢去京兆府。
国公府的人见是庆阳打伤了自家公子,顾及到郡王府如今势力中天,不是他们个退位二流世家能够相比的。再着庆阳还是西懿的伴读,惹了郡王府好说,若是惹了西懿那边可要遭罪的。
本着这件事平息后,两家相安无事便罢了。让庆阳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的未婚夫,北宁候世子,竟然同那国公府的公子是好兄弟。
而且平日里两人交谈甚欢,就是烟花柳巷之地,多是同出同入。庆阳高傲,不愿嫁给一个不干净的男子为妻,故而两家便推辞了婚约。
想到如此,庆阳顿时安静了下来,忽然问西懿:“懿懿,你说这个世上真的会有一夫一妻吗?”
“自然是有的,你瞧那些平民百姓,可不就是一夫一妻么。庆阳是郡王府的宝贝,是皇上亲封的郡主,自信些。”西懿说。
皇帝亲封郡主,比亲王自请册封的郡主尊贵许多,庆阳的父亲又是朝中掌握一方的重臣,多少人上赶着巴结庆阳都来不及,又如何会给她难堪。
“好啦,你莫要多想。”西懿放下书看向庆阳,安慰她:“这不是还有我么。”
“说句不讨喜的话,就算你嫁的夫家对你不好,只要你差人送封信到我这里来,还能叫你再受委屈不成?”多年的好姐妹,庆阳对她真心实意,西懿自然也会为她着想。
“那懿懿呢?”庆阳突然问。
“我怎么了?”
“如今懿懿也十七快十八了,皇后娘娘就没有过要为你预选驸马爷吗?”
这个倒是没有,西懿摇了摇头。
她是十七快十八岁了不假,但母后身边就只有她一个姑娘,头上的两位兄长平日都在忙着政务,便只有她一人能时不时的进宫给母后请安。
若是自己早早的就成家立计,将来肯定是要顾及公主府内的事物,又如何还能每日在母后膝下尽孝。
宫中几十位嫔妃,皇后年轻时拼的是地位和宠爱,到生了孩子,便是母凭子贵坐稳后位,如今上了年纪,她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儿子被立了太子,一切似乎皆成定局。
西懿是皇后唯一的女儿,暂且不说其他,就算是有心思为西懿选驸马爷,也不会着急的将西懿嫁出去。
“其实…”其实她心中有个人选,只是怕皇后不同意罢了。
“什么其实?”庆阳没听见西懿后边的话,疑惑。
西懿伸手点了点庆阳的额头,看桌上的糕点被她快吃完,又吩咐宫女去小厨房再端一些过来。
“那些没用的东西,说多了都是不甘心。”
庆阳一边吃一边听西懿说话,嘴巴吃得鼓鼓:“唔,懿懿也会有不甘心的时候吗?”
*
养心殿:
“臣朴楠,参见皇上,皇上千岁千岁千千岁。”朴楠一身锦袍,对上座之人三叩九拜。
皇帝挥手让朴楠免礼,示意一旁的公公给朴楠搬一张椅子入座。
“臣多谢皇上恩典。”向上方恭敬一鞠,朴楠规矩坐下。
看着下边不过十九二十出头的男子,却在边疆荆州待了三年有余,立下不少功绩,如今已经是楼台小有名气的定康小将军。
朝堂需要新鲜的活气,而朴楠,或许能在他这边。
“小朴,如今你在荆州已满三年,又立下不少功绩,朕对你甚是满意。如今要更换任职之地,朕这儿有几个好的去处给你挑选,不知你要去哪个地儿?”
朴楠站起身子,朝皇帝俯身,恭恭敬敬:“皇上,臣想留在京城。”
“噢?”朴楠是荆州人士,在京城一无亲戚二无助力,留在京城只怕是难得出头。“回荆州不好?”
“回禀皇上,臣有了心悦的姑娘,而她家就住在京城中。臣不敢离她太远,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人抢走了。”
“你啊。”皇帝看朴楠真诚的模样,倒是没话可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当年娶皇后的时候又何尝不是这般。
“既然你决定好了,那朕便给你先安排个职位,其他的到时候再说。”
“是。臣多谢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