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榆林大道
张一收到阮清的照片是在大一上学期中期,那时候张一壮大胆子独自一个人走完整个学校也没有找到照片上的地址。
进入到学校,先进行了为期半个月的军训,之后才正式上课。
原本信誓旦旦的张一却越来越没有底气,课上苦涩难懂的知识以及老师飞一般的速度让他根本无法跟得上大学的节奏。他还记得高中时老师总是和他们说“到了大学就轻松了”,可事实却并不是,即便张一用手机将整堂课上的所有内容都录了,下来反反复复听很多遍,可是有许多东西不懂的就是不懂的,无论他听几遍。
虽然室友很和善,学校食堂的饭菜也不错,偶尔与朋友们出去到城里逛逛,见见很多以前在那个小县城都没有见过的东西。只是见得越多,莫名其妙的张一变得越自卑,不自信,除了室友,他无法和其他同学进行自如的交流,整天在路上都是沉闷的低着头,只是在上课时才将头抬起来。而阮清呢!自离开那天发了一条“平安喜乐”的消息后便没有了音讯,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张一也没有再问她。
可这并不代表她过得不好,只是因为她太忙罢了。
善于交际的她军训时便与整个班上的男男女女混得都很熟,毫不意外的,最终她站起身竞选班长时齐刷刷的整个班上的人都举起了双手。要问为什么,其实就连她自己与同学们都说不出个一二三,只是有的人天生就有一股吸引人的魅力,甩也甩不开。选上班长后她也没有就此罢休,而是又竞选上了学生会。虽然生长在那个小山村,但是二十一世纪最不该怪的就是地域,互联网已经覆盖,在手机上,阮清见过无数种人生,她已经选择好自己的路,虽然它崎岖,但是她不怕。
“嘿,张一,去不去打球?”李辞和席阮换好了球鞋与球衣,看着还在独自发呆的张一,二人上前询问道。
“哦……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张一从深深的回忆中缓过神来,友好的朝着二人笑笑说。
“好吧!”见状,二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自己离开了。
其实张一也很想要和他们一起去的,只是自己却没有一双像样的球鞋,怎么与他们在一起呢!
“事实上,每个人都多多少少存在着些自卑,可是有的人他释怀了,有的人却耿耿于怀,于是他就在他那一点自卑上越陷越深,最终真的发现时却已经走不出来了。”
这是林乐安在书里看到的,后来就抄在一张小卡片上交给了张一。
她观察他很久了。
自从那天在火车站第一次见到他,她便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那或许不是一见钟情,却也有着令人失眠的作用,甚至是兴奋剂的作用。所以在没事时总是在小院里四处溜达,只是期望制造一场偶然的相遇,至少能让张一觉得缘分这东西的存在。可事实却与林乐安想的不太一样,因为在教室外,张一几乎没有抬起过头,他没有参加任何一个社团和学院活动,除了那两个室友,他便没有再和另一个人说过话。着实让得林乐安纳闷,这世界上还有这般奇特的人。
唯一令她惊奇的是张一特别喜欢朝霞和晚霞。晚饭时候,他总是会在田径场的看台的后一阶戴着耳机看着天,看着缓缓红起又缓缓消散的云彩,有时候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有时候又眼眶湿润,低头沉思许久。
她实在是看不懂他,不知道这么一个十多岁的男生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般模样。
终于有一次,她鼓起勇气向着张一开口了,“学弟,你还记得我吗?”
张一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人,心里头有些亲切,但是嘴上却说着:“你是?”
“额……”见此,林乐安尴尬的笑了笑,但还是做了自我介绍,“我叫林乐安,大二,同你是一个学院的。”
“嗯……好的”,张一很紧张,双手紧紧的握在身前,像是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学姐,你知道这是学校的哪个位置吗?”这时候张一又出声了。
“嗯?你确定这是我们学校?”此时林乐安也不再纠结什么,只是很认真地看着张一递过来的图片。
虽然自己确实是大二的学生,但是在遇到张一之前,她也是个妥妥的宅女,每天除了看书还是看书,哪里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可她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将照片点掉后就输入了自己的账号,也不等张一的意见就添加了。
“我有急事,先走了,照片的事我会联系你的。”说完就匆匆离开,留下不知所以的张一。
后来能够将张一约出去的就只有林乐安了。
她总是说要带着张一到照片上的地方,但是总是找着其他理由带着张一一起吃东西,喝奶茶。
“喂,学姐,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带我去看那个地方!”张一终于在林乐安闲下来时和她提起了这件事情。
仿佛早已经忘了,林乐安回忆了好久才支支吾吾的说道:“哦。你说那里呀,快了,快了。”
“你每次都这样,你是不是耍我?”张一板着脸。显然,他是有些生气了。
“不骗你,真的!”
“要么现在带我去,要么我走!”
“哎,要不明天,明天吧!”林乐安此时也没有办法,只是先拖延一下。
“不行,就今天!”张一咬死了不放弃的。
“其实吧,这个地方不在我们学校。”无奈了,林乐安只能够全盘脱出。
“那你怎么……”张一显然是真的生气了,语气里尽是无奈与气愤。
“我一直在帮你找呀!”林乐安见到张一这般模样,心虚不已,又有许多害怕,不禁收低了说话的声音与语气。低着头,像个犯了错正在被主人呵斥的小猫咪。
“那么是哪里?”见到林乐安这般模样,张一语气稍稍缓和了许多。
“其实这里是G大,G大最有名的榆林大道。”
“G大!”就在那么一瞬间,张一脑袋空白,气势也不再强硬,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脑袋转身就离开了。
“哎……哎”,林乐安看着不理会自己独自一人转身离开,有些不知所措。难道自己说错什么了?随即愤怒的跺跺脚也转身离开了。
宿舍里。张一呆呆地望着没了夕阳的普通的天空,还有被风吹着不断摇曳着的树枝。突然间,他便不觉得美好,只觉得一切都那么绝望,拿起手机又放下,他不知道该怎么和阮清说,不知道怎么走过这大学四年。只有这时,张一才知道阮清对于他究竟有有多么的重要。也只是这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么的无能。
从小到大,自己都不成熟,什么都是阮清为了他去改变,最终自己为她改变了一次,却不告诉她,最终改变的依旧是她。他真的恨自己的无能。
“叮咚!”就在这时,手机再次想起了消息提示音。迅速打开手机便看到打开无数次的联系人的新消息。
“几天了?都不回我的消息,是不是找到女朋友了?”
“你在G大?”张一还是抱着试探的心,想再次确认一遍。
“是呀,开不开心,惊不惊喜!哈哈”阮清回消息的速度很快。明显看得出,她的心情很好,“不过这么久了怎么都没有见到你呢?”
看着这些消息,张一没有回复她,关了手机抱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嘿,在想什么呢?”席阮与李辞刚打完球回来,看到张一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李辞上前拍了拍他,“怎么总是发呆呢?”
“哦,没什么。”张一回过神来,见到二人,勉强挤出抹笑容回答着。
“走,去喝一杯吧。”席阮与李辞自然看得出他有事,他不说,他们也不好询问。
“好,走。”张一也不好再推脱,只好答应了。
每个大学都有小吃街或者小吃城,这里是除了图书馆外最受欢迎的地方。
只见三人从一座拱门走进去,迎面的是个奶茶店,虽然不是很大的牌子,但是店里的服务很好,奶茶做得很好,量也十分充足,深受同学们的欢迎。奶茶店后是一家烤串店,老板娘很好,她能烤出很多味道来,总有一款你会喜欢的。再往前走,看到的就是一连串的小吃店,里面的东西十分齐全,有面食,也有餐食,有南方味道,有北方味道,并且都不错。
三人走的主街道已经有些历史,旁边绿化带里的树木已经高过了这条街上所有的建筑物,草丛不知道被修建过多少次,长得很旺盛。
三人随意找了家环境不错的小吃店,点了许多东西,又有一大壶酒,这才作罢。
饭桌上,三人有些沉默,各人怀着各人的心思。他们这是做同学的三个月来第一次聚集在一起,确实不算太熟悉。
只是男生的友谊的确令人意外。
不一会儿,他们三人就讨论得热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