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少族长往同光子二人身上丢了一个法术,一把抓住巫纯的手,“跟我来,我带你们出去!”巫纯抿着唇,默默地跟在他的背后。少族长的脸极为好使,即便是他带着她,也没有人过多询问。一行人穿梭在地宫如同迷宫的通道里面,同光子根本记不住到底拐了多少弯,走过了多少机关。最后,少族长将他们送入一个狭窄的仅能容纳一人通过的隧道。
“我就送你到这儿了”,少族长的声音有些低沉,同光子只觉得他的声音很悲伤,或许还有些不舍跟遗憾。巫纯低着头,她此刻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好”,她只平静地说了一个字,便决绝地转身走了,可是同光子分明看清楚了她眼角的泪花。她的每一步走得极稳,神色郑重而庄严,就像在完成某种庄严的仪式,眼中的光是同光子从未见到过的,就像朝阳。这样的她,很美。
同光子回过头,少族长犹如生长在悬崖边上的孤松,挺拔的身形略显单薄,沉默孤寂,他扎根在这里,即便是再渴望草木丰茂的沃土,也离不开这方高耸陡峭,险之又险的悬崖啊!同光子轻轻转过头,前头巫纯的脚步依旧不停,面对着未知的前方,她走得依旧那样坚定,同光子莫名地有些佩服她了。
隐隐约约的光亮,使得巫纯加快了脚步,他们快要离开这个地宫了,这让同光子也不由得放松了些心情,她温柔地望着昏睡的慕酒,心底默默念道,“慕酒,我们终于出来啦!”。地宫外面是一片火红的枫林,在秋阳的映照下,就像日落的云霞,巫纯望着头顶悠远的蓝天白云,眼泪就这么直直地掉了下来,她听到“咔擦”的声响,那是禁锢在她身上的枷锁碎掉的声音。
同光子闷哼一声,栽倒在了落满枫叶的草地地上,并不很疼。与此同时的慕酒,也“卡嗤”一声砸烂了身下干枯的枫叶,符灵术失效了,纸人已经变成了一缕青烟。同光子鼻尖是干枫叶,枯草混着泥土的气息,让她想起她在青云山上晒棉被时总爱将头深深地埋进被子里所闻到的味道,师姐跟她说那是阳光的味道,她有些想念青云山了。抬头望见双目紧闭的慕酒,同光子慢慢地挪到他的面前,在阳光下描摹着他的眉眼,等事情都弄清楚了,她要带他回青云山,就像师姐师兄一般,他做饭,他洗衣,她负责保护他。
“咚”,同光子捂着脑袋,眼泪汪汪,“傻笑什么呢?”,巫纯朝她扔了一个小石子儿,朝她喊道,她的语气极为轻松,就像雨过天晴那般明媚。“没什么”同光子的弯弯杏眼就像一泓清泉,里面清楚地倒映出巫纯的模样,声音快活得就像飞出笼子的小鸟,教人听了心头不由得松快起来。巫纯双手抱胸,走到同光子跟前,别扭地问道“你要去哪儿?”。“我?”,同光子左顾右盼,指着自己的鼻尖,眼中满是疑问。巫纯翻了个白眼,吐了一口气,给了同光子一个暴栗,“不是你难道还有别人?”,心想她还没见过这么呆的人呐。同光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她有些纳闷,之前她们还算是敌人,有些迟疑地说道“我要去来福客栈”。“来福客栈?”巫纯摩挲着下巴,同光子眼巴巴地望着。
好一会儿,巫纯都没答话,同光子摇着头叹了一口气。“你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巫纯拧着眉头,声音沉得能滴出水。“没没没”,同光子连连摆手,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眼珠子一转,柔柔地撒着娇,“就是,就是你能不能帮帮我啊?”。她的声音比蜜糖还甜,巫纯听得全身恶寒,搓了搓双臂,“好好说话!”。“慕酒现在昏迷着,我现在还不太会走路,所以你可不可以把我送到来福客栈啊?”同光子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巫纯眨也不眨。
巫纯凑近慕酒,“倒是生了一副好模样”,她捏着慕酒的下巴,“难怪连你这个狐狸精都被迷住了”,她转过头不屑地看着同光子,轻嗤一声。同光子心头叹了一口气,这人怎的如此善变,故面上笑得有些僵硬,“那你帮不帮啊?”。“帮”,巫纯捏着同光子的下颚,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乌漆麻黑的虫子弹进去了。同光子没来得极反应,虫子早已下了肚。她忍不住干呕,结果巫纯指尖闪过乌黑的光,口中念了几句拗口的咒语,同光子的嘴巴便不由她做主了。同光子心中一惊,动动手和脚,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同光子压在心底的火气此刻就像火山熔岩一般,喷薄而出。她愤怒地盯着蹲在她跟前的巫纯,巫纯妩媚一笑,“不是你让我帮的吗?”,她打了个响指,同光子就像一个傀儡,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巫纯红唇轻启,“走”。同光子颤颤巍巍迈出一步就栽倒在了地上。“废物”,巫靠在树干山,悠闲地望着同光子。同光子死死地憋住眼里的泪珠,压下心底的愤慨,不知麻木地迈步,摔倒,再迈,再摔。从日头偏西,到日头入山,同光子终于能够顺顺当当地走路了,一旁的巫纯美梦正酣畅。
同光子屏住呼吸,猫着腰走到她的跟前,颤抖着伸出白嫩的手,想要掐住她纤细脆弱的脖颈,随着距离一寸寸的接近,她忍不住咽了咽口中的唾沫,就快要掐到她的脖子了,可是同光子的手颤抖得厉害,汗水顺着额头流进了她的眼睛,眼睛火辣辣的疼。她就像一条濒死的鱼,倒在地上,左手死死地按住颤抖不止的右手,双目紧闭,喘着大口粗气。
“废物”巫纯居高临下地望着倒在地上的同光子,她的声音含着一丝轻蔑,更多是疑惑不解。同光子睁开了澄澈的双眸,笑得轻松而肆意,“从心而为要快乐很多啊!”。巫纯面色复杂,打了个响指,咒语念出,同光子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任由巫纯操控。她机械地走到慕酒跟前,一把将慕酒抗在肩头,落后两步跟在巫纯后面。落日余晖下,两条长长的影子摇曳着出了枫树林。
同光子扛着慕酒,心中惊讶万分,她没想到巫纯会这样做。不过,她记就是了。这样一想,即便是被操控着,也不那么愤怒了。夕阳无限好,明日来更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时间将近戌时,二人在荒郊野外窜了将近半个时辰,才风尘仆仆地赶到了雷州城城门口。城门眼看着就要关闭了,巫纯施展御风术,几个呼吸间纵跃到了守卫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