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泪殇
   第十九章 泪殇   一战大捷,俘敌千余,杀敌万人。刘长恭先率领数百人马回了泉口关。待至关隘,众人皆惊愕了。   眼前的惨状用言语无法形容,乱石木桩横陈于碎尸之上,累累白骨裸露于草莽,碎末肉泥混杂于地,积蓄之血水足有一指之深,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忽而于军中响起一哀嚎之声,一满身血污,手持双戟之人,自刘长恭身后奔跑而出,此人乃是汉武。   泉口关的士卒差役都是汉武的并肩战友,一方水土上共同生养的一方人,岂不全是亲近之人?相识之人尽皆横死于此地,岂不使人至极悲痛?   汉武的声音嘶哑了,他失声跪伏在血水之地,脸面上一副难以置信,神伤而颓靡的模样。   “没成想这一战竟然战得如此惨烈!”刘长恭一久经杀场之人,望着残破却紧闭的城门,也是哀叹了一句。   “楼台上,似有人在扶持着我军旗帜!”刘长恭身旁的一个持戟士卒遥指关隘,说道。   众人顺势望去,果然看见一人正扶持着一面摇摇欲坠的旗帜。   “快,上城楼看看!”刘长恭先是命令众士卒打扫战场,然后又扯上了失魂落魄的汉武和些许士卒进入了泉口关。   上了楼台,只见一清瘦老者以颤颤巍巍的身体扶正着军旗。那位老者的衣衫被血污所染,他的面目尽显狰狞之色。   刘长恭与汉武认识这个人,这是财政府司申不害。   “申大人?”刘长恭发出一声,试探的问道。   眼前疲惫不堪的人喘了一口粗气,他望见刘长恭等人立刻面露欣喜之色,继而有气无力的开了口:“臣等虽败亡之军,然至死犹未使贼军进隘口半步!”言讫,那位老者的身子瘫软了,向后倾倒于地。老者手中的旗帜在空中摇曳了一下后,顺势倒覆在了他的身上。   刘长恭等人慌忙奔上前探视老者,其人已然气绝身亡了。   汉武同两位士卒小心翼翼地将申不害的遗体抬到了城楼下。刘长恭率领军士仍旧立于泉口关城门之前,十几个士卒被差遣去探视城中的百姓,现在已然尽数回归。   一个士卒禀告言曰:“城中士卒差役悉数战死,而百姓无一蒙难。”听闻此言,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充斥着无比的敬意。   刘长恭先命令些许士卒去抚慰城中百姓,而其他大部分军士都屯驻在了城门口,而后他自己率领了从人进入了官府衙门。   刘长恭坐在堂内,身边侍立着天虎,而汉武则呆立着,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见汉武如此色彩,刘长恭便靠近他说道:“先前砍杀贼军之时,见你尽逞神威,可谓是勇悍非常,怎么现在却忧惧的如嘤嘤之犬一般。”   “在下并不是怯懦,只是在下曾立志想要尽效一己之力,保四海太平,而今家乡一城尚不能保,又谈何安保天下。”汉武沮丧的说道。   “有是心,亦善矣,匹夫亦有重于社稷,然一人之勇,诚不足道哉。”刘长恭对汉武说道。   “熟识之人尽皆横死,在下心中实在有诸多苦楚。”汉武开口说道,一个壮实彪悍的汉子,此刻却有些反常。   “汉武大可不必如此悲惶,岂不明死生之大也?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柳公及城中的士卒差役皆激昂大义,蹈死不顾,其人之所为应当旌表于世,并修碑筑祠以显赫其功!逝者已去,现世之人应当着眼于当下。我生平素有大志,欲安攘天下,抚慰四海,奈何智短力穷,勇气不足,不知道汉武你是否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刘长恭拍拍汉武的肩膀,问道。   “愿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死而无憾!”汉武闻言提振起了精神,大声的回答道。   正当刘长恭欲有所言语之时,有一位士卒入见,那士卒单膝跪地禀告说道:“逢广将军、谋事赵彧卿和许文若学士等人已经入了城门,现在正向此地赶来。”   刘长恭闻言大喜,他先挥了挥手示意士卒退下,然后又转而对汉武说道:“有公相助,则大事可济,且先去整点行装,有要事处理也赶快,待我军休整数日之后,便一同回归京都。”   汉武得令便先行离去了,只留下刘长恭与天虎在官府。   过了一会儿,逢广三人终于来至官府,他们入见刘长恭叩拜于地。   礼毕,还没等刘长恭有所言语,赵彧卿先开了口:“这一战分明可以擒住南蛮之主,为何将军你要纵其远去?”   刘长恭并未搭话,他先是示意三人安坐。待三人坐定,他方才说道:“诸君可悉知此次梁州之祸?”   众人闻言默默然的点了点头。   “百越不过只是一边陲小国,地处偏狭,国力衰小,此番居然胆敢进犯我齐秦,何也?”刘长恭问道。   “百越境内多低山丘陵,土地贫瘠,寡水源,又多荒灾,民众难以温饱,更无赖以生存之计 此次大举全国之兵进犯,恐怕应该是图谋用梁州的肥沃之地来纾解土地荒芜而造成的民生问题吧。”许文若闻言,回答道。   “中原大乱刚刚平复,齐秦新建,百越之主应该是想要趁着齐秦立足未稳之机来割占汝南。”赵彧卿也从另一个角度回答说道。   刘长恭向两人投去赞许的目光后,接着说道:“公等皆有高见,但可惜都只是知其一而不知其二,即便是百越之主觊觎我国疆土,未知虚实他也不敢轻举妄动,而这次居然倾全国之力以做豪赌来侵犯,必然是梁州有內谋与之相互策应。”   闻言,只是逢广将军有些吃惊,其余二人皆是平静色彩。   “南蛮不平,恐怕日后必定会卷土重来,不趁此时荡平百越是隐患也,将军何故纵其主远去?”赵彧卿问道。   刘长恭闻言,摇了摇头说道:“国危矣,我所忧虑的不在百越而是在萧墙之内,百越之军后备粮草不济,难以久战,而经此一役已然尽堕其军锐气,谅此边境蛮夷短期内将无谋于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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