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看着远方(一)
“我只是希望,他没有变...”   这都市吵吵闹闹,人群也是一样,来来往往的一个劲儿的不停。   “是什么时候?我突然适应了这种车水马龙呢?”   潮湿的空气,那小时候盼望着已久的大城市,似乎在他心中从来都是那么宽广,那么繁华。   “铃铃铃...”   还是那么清脆的铃声,一皮肤黝黑的男孩嘴里不停地刻着瓜子,一手握着自行车,向着后山的方向驶了过去。   “借过一下啊,借过一下...”   张杰山不停地推着车把上的铃铛叫唤个不停,生怕别人听不见,误撞了别人。   对于他,那是过去,而对于那时正值十四岁的青春少年,那是张杰山向往已久的未来。   镇里的天空很蓝,云朵似那在大海中畅游的鱼群,大小不一,形态不一。   张杰山穿着件棕色的系扣褂,深蓝带点青的牛仔短裤,穿着双姥姥新给他缝补的一双布鞋,显得格外精神。   那后山离张杰山现住的乡镇不远,也就四公里半,张杰山每次骑着自行车跑个来回也不成啥问题。   “开饭啦!”   那是一个慈祥且温暖的声音,虽然岁月已将这份声音搓洗的越来越沙哑,但也赐予了它一种让人莫名安心的力量。   只见姥姥穿着一件泛黄的围裙轻快的在厨房盛着热乎乎的饭菜,姥爷也在一旁坐着看着那陈旧的电视。   “啥玩意儿!怎么又坏了!”   坐在一旁沙发上拿着张旧报纸,看着电视,花白的头发戴着一个原本金色架框却早已褪去的银色老花镜的姥爷,旁边突然传来一阵滋啦滋啦响的声音。   果然,这老电视机又坏了,姥姥从厨房端着菜,左右手各一盘,嘴里却还闲不住地念叨:“唉,要俺说,老头子,你啊!干脆就把这个破电视卖了得了,还能换台新的,摆在家里也没用,还不够它咣啷咣啷响的。”   “不抽那嫌疯!那样还不够麻烦人儿的!张...”   只听那张字一出,杰山立马跑了过去。   张杰山别看14岁,那也可是村里修电视第一人,他父亲不会啥厉害的,就一个拿手,“修理”。   杰山的父亲并没有杰山那么爱臭美,他每次早上起来穿衣服,都会看到杰山一个人站在镜子面前,整理这自己的头发,手还不时地挑两下。   “这小子,真是生怕镜子每天早上看不见他把他给忘了。”   他父亲看着他,杰山这行为在他父亲心中,父亲并不是没说过杰山,可是,转过头一想,这谁小时候还不臭美两下子呢?   现在啊,俩人也渐渐的对这件事当个玩笑看待,每当张杰山一人在镜子面前瞎晃悠,父亲就走上前用自己的宽肩怼那小子一下,道:“臭小子,恁还没完了!”   这话说完,俩人也互相对视一笑。   杰山的父亲是个镇上的大热心肠,他开了个修理部,凡是镇里有啥子不会的都可以来找他修,而且价格很亲民。   如果有邻居或者杰山父亲的好朋友家里的电器坏了,不管简单还是复杂,父亲出于情谊,都会帮别人免费修好。   所以啊,那时候镇里里的人给杰山父亲起了个外号,叫做:“张爱修”。   这名字看着很简单,似乎都能从字面看出来是个什么意思。   “这个姓张的人异常的爱修理。”   这名字再简单,再容易看出来,但镇里的人给他起这个外号,其实心里都明白,这人不是假热心肠,是真的。   而父亲的种种在张杰山眼中,是那么的牛逼,每当张杰山看到父亲的修理部外面说说笑笑排着一堆人时。   张杰山眼里就放出了闪烁的光芒,一下子闯进修理部,看着父亲在那修着那些大大小小的电器。   那时候,从清晨到傍晚,从短袖到棉衣,那父子俩一直坚守在那个小店里。   一次陪忙碌的父亲修理到深夜,张杰山心里记得最清楚的一件事,他每次想起那个脸庞,嘴角都会不由自主的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那个人是最后一个来的,当时下着雪,天气很冷,基本就在快要结束那一天疲劳的工作准备收摊时。   只听见一个慢吞吞的声音说道:“小伙子,俺这电话坏了,能不能修一下?”   张杰山刚拉上门,那人就过来了,张杰山跟父亲不一样,并没拥有父亲那样的热心肠。   而就在杰山拉门前,父亲就已经提前回家了,他一个人为了钻研零件,就一人守在那店部里,开着那微弱的黄光,注视着手里一个挨着一个的小部件。   而对于眼前这个陌生的人,他心里并没有打算再次营业的准备,而且,在别人专注的时候打扰他,在杰山心中,这样的行为是很可耻的。   “不修!”   张杰山把心里所有的不愿意写在了脸上,甚至想从店里出去当面赶走这老婆子。   那个年迈的奶奶注视着手里的电话,那时的手机也就是听听对方的声音,没别的大用处。   但是,张杰山突然看见了那个老人手中的电话,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新型部件开始感到了兴趣。   张杰山立马转过头一想,道:“修!先拿过来给俺看看!”   只见杰山双手快速的抢走了老人手中的那台老旧的机子。   不过,张杰山整体检查了一遍,并没发现机子有什么大的破损,只不过是部件微微发黄,长时间老旧导致的。   “这...这电话呀,是俺闺女送给俺的,那丫头常年在外...”   那老人说着,眼圈渐渐红了起来,声音也开始颤抖。   张杰山并没有理会,只是觉得这天太冷,声音抖抖也正常,可不知为什么,冰冷的空气中突然一滴类似雨点一样的水滴飞溅在了杰山的脸庞上。   那水滴很是冰凉,凉到可以轻松的穿透一个人的内心。   张杰山突然停下了手里的检修,微微地抬起头,双眼望着那个站在眼前却突然哑了的老人,只见这天冻的她手不停地打着哆嗦,嘴里也不停地向外吐着那团浓厚的白气。   张杰山的目光慢慢的向上移,他开始注意到了那张写满了岁月沧桑的脸庞。   令杰山万万没想到的是,那在雪天里身着衣薄且满脸斑白地老人却早已不出声地哭红了那双看了人世整整大几十年的眼眸。   此时,在这雪花纷飞和微弱黄光的交融中,是这老人来这么久,张杰山第一次用双眼去注视着那位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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