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赶路的日子枯燥无聊,颠簸的马车使得几人都有些病恹恹的,周围一成不变的青山也叫人看得有些心烦。慕酒,凌风打马经过官道,卷起路上枯黄的树叶,就像金色的蝴蝶坠落于枝头,有一种悲戚的美感,许是自古逢秋悲寂寥,同光子趴在慕酒的肩上忽然有些伤感。他们已经赶了一个多月的路了。老道给他们指了路后,慕酒,凌风不愿挤在逼仄的马车内,便各自买了一匹马。木莞并不会骑马,便与二牛一起赶着马车,谈着这些时日的种种。马车内是老道士喋喋不休的念叨声音,他也许不是一个好人,但绝对是一个好师傅,二牛这般想着。      雷州多是丘陵,因此小山丘不断,但不见险峻的高山如狐岐山一般。雷州城就是矗立在一座小山上的城池,这里雨水充沛,果木葱郁,一路上,青涩的枣子,柿子坠在枝头,格外喜人。不似云州的那般秀致精巧,雷州城的城池用大块的砖石铺就,粗犷而宽阔,就像一位方脸大汉,豪气万千。      马车进入雷州城,便能感受到一股子热情,原来她们幸运地赶上了雷州城的丰收节。丰收节,是在丰收之前祈求丰收的节日,一般会持续三到五天,而这正是第二天。待二牛安置好马车,慕酒,凌风拴好马,一行人便进入了来福客栈。客栈里各种面食教同光子开了眼界,垂涎不已。几人草草地吃了饭,便休息去了,他们要在雷州城增添补给,为穿过小云山做准备。      一进房门,慕酒便倒在了床上,连续一个多月的赶路,使他疲惫不已。他有时候也在想,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去莞洲,但他一想到自己如同鱼肉任人宰割时,一切便有了解释。再看看窝在他怀里的同光子,便有了力量。喜欢一个人,便总想着保护她,肩上就有了沉甸甸的责任,于慕酒而言便是如此。      同光子正盯着床顶发呆,她总是不愿意将事情想得太坏,可是事情总会有令人不可思议的发展,就像她变成了狐狸,不知如何恢复,她逃避着这个现实,但事实上是避无可避。她想,若是她安安生生待在道观一辈子,是不是就不会遇见这些了,可是那样便也见不到慕酒了,她舍不得。可能枯燥乏味的旅途,放大了众人心中那点怯懦,一群不到二十的少年,并不能苛责他们,坚持到现在也是难能可贵了,不是吗?      “叩叩叩”,房门被叩响了,慕酒从沉浮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起身开门。客栈的小二将热水送到了,他道过谢,便合上了门。褪衣之际,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走到床前,拎起正在发呆的同光子就往屋外走。同光子被他的动作一惊,身体微微一颤,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满是不解。“色狐狸”慕酒面色微红地吐了三个字,语气倒是温柔。同光子一下子便想到了那日的事情,尾巴不由自主地摇晃着,两只小爪子捂住了自己的脸,若不是厚厚的毛发,此刻她应该如锅中的小龙虾红作一团了。      慕酒将她领到木莞跟前,交给了她,话不多的他,第一次絮絮叨叨地对着木莞交代了一大堆,仿若他与同光子即将天各一方,事实上,不过是到明早而已。木莞并无半点不耐,安安静静地听完了他的话,温温柔柔地再三保证会照顾好同光子,慕酒才一步三回头地回了房门。同光子趴在木莞的怀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竟不知慕酒何时变得这般啰嗦了。      木莞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鼻尖,“我真是羡慕你啊,同光子”,她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在呢喃。同光子听了,“吱吱”直叫,木莞颔首一笑,就像水莲花绽放,同光子只到呆呆地看着。和美人待在一起的日子,总是格外的快,同光子认为,这是时间嫉妒了,不然怎会有红颜多薄命的说法。同光子的两只小爪子勾住木莞胸前的衣襟,慕酒拎着她有些无奈。“糖葫芦”慕酒压低了声音,同光子不为所动,“糖人”,同光子偷偷地瞥了慕酒一眼,又转过头。“听说今日丰收节,有不少好吃的”慕酒凑近了她的耳朵问,“你不想去?”,同光子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木莞的衣裳,直勾勾地盯着慕酒,慕酒敲了敲她的脑瓜子,“没良心的”,语气颇为哀怨。      一物降一物,凌风想到了这个词,他才不要被降住,他要做最自由的风,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二牛倒是颇为羡慕的看着一人一狐,木莞与二牛第一次想得如此一致。“师傅,为何他对狐狸这般好?”小道童一路憋在心中的话,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他牵着老道的手,盯着同光子,清澈的眼睛满是疑惑。      小道童的声音又清又亮,同光子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她转过头,朝着这个之前在马车上揪过她毛毛的小屁孩,做了一个鬼脸,得意的跳上了慕酒的肩头。老道一时间有些语塞,他活了大半辈子,也未曾见过这样的怪人怪事啊。“心之所向,爱之所往,珍之重之”慕酒的声音很慢很轻,就像这路边飘来的酒香一般,醇厚醉人。小道童似懂非懂,便也不再开口了。      二牛夸张地抖了抖肩,“我这鸡皮疙瘩该掉一地了”。木莞笑得眉眼弯弯,眼中似有凌凌波光,她不知为何有些难过。凌风背着剑,大步走在前头,他对这些情情爱爱的很头疼,或许他天生便缺了这样一根弦?就像烟火散在半空中,众人散落在了这热闹的集市,并未做什么特别的约定,那个小小客栈,是大家默契的暂定落脚点。      丰收节最后一日,主要是请天神赐福。人们的脸上涂满了两道横线,第一道是绿色,代表生命和希望,第二道是金色,代表丰收和喜悦。同光子眼巴巴地看着慕酒,她也想涂这两杠,涂了这两道杠才能参加天神赐福。慕酒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望着排着长长的队伍,他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排在了后头。两个时辰后,慕酒双股战战,同光子昏昏欲睡,终于轮到了他们。为慕酒涂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眉毛粗黑,睫毛浓密,眼睛深邃,鼻梁高挺,穿着白底绣着金线的长袍,头发有些卷。她摸了一把慕酒的脸,慕酒有些不适,面色冷了下来,同光子直接跳到了她放颜料的桌子上,气势汹汹地用小爪子拍了拍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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