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慕酒不错”,叶清不知何时靠到了一颗树上,抱着胸,语气悠闲。若不是众人亲眼所见这惊悚的一幕,还真会为慕酒高兴。二牛只默默地往凌风的方向挪了挪,木莞早已躲在了凌风背后,这样便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三角形。面对叶清对慕酒的夸奖,唯一乐滋滋地就是现在还被蒙着眼睛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同光子了,只能将无知是福这句话还给她。而慕酒还是安安静静的模样,他抱着同光子自成一界。
叶清也没兴趣一而再,再而三地对着一个木头说话,他转向凌风三人,摇着头,叹了一口气,颇为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们还是见识得太少啊”!二牛只低着头,脑海里全是狐黯狰狞的模样,怎么也甩不开。木莞拽着凌风的袖摆不松手,眼睛含着泪花。凌风当仁不让地成为了叶清的教育对象,他苦着脸,心中只觉得叶清是个变态,亏他以前对他敬若神明。
袖袍一扬,小球乖顺地飞回了叶清手上。他将小球往三人头顶一丢,凌风御风术飞转,就像一阵清风,原地三人就到了另外一边。二牛就像小狗扒拉着他右边的大腿,木莞直接跳上了他的背,搂着他的脖子。在危险面前,面子什么的,都已经不重要了。叶清翻了个白眼,一点也看不上他们这胆小怯懦的样子,只可惜他唯一能看上眼的是根木头。他凉凉地说,“我难道像个坏人?”。三人齐齐摇头,心中却异口同声地骂道,“你这是比坏人还可怕啊!”叶清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到,“那边那个蒙眼睛的,可以松开了”。慕酒有些无奈,换了个方向,刚好能够挡住狐黯的尸体,松开了掩在同光子眼睛上的手。同光子只到听了最初的那声尖叫,耳朵眼睛全被慕酒蒙着了,此刻睁眼,心中蠢蠢欲动的好奇心便按捺不住了。她想探头看一看狐黯,却被慕酒强硬的按住脑袋,“看那边”,慕酒将她的脑袋扳向半空。
在叶清法力的灌注下,悬浮在半空的圆球滴溜溜转个不停,在地面上投射出一个镜子般大小的圆形亮片。其上人影浮动,不多时,便出现了一个小小少年。画面是从小小少年认识一个红衣少女开始的,他们是五十年前的狐灼灼和狐黯。那时候,狐黯不知道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被一群人追着打,撞上了正在街边试眉粉的狐灼灼。狐灼灼被他这么一撞,即将成形的柳叶眉便画到了太阳穴。十几岁的少女最是爱美,狐灼灼气恼,便加入了追逐的人群。
狐黯毕竟是有法术在身,他拐过几道弯,便甩开了人群。正当狐黯自得之时,狐灼灼揪着他的耳朵,拧着眉头,凶巴巴地要找他算账。狐黯自是不能答应,油嘴滑舌,轻而易举地便骗过了狐灼灼。狐黯再次见到狐灼灼的时候,是在上巳节,狐灼灼此时已初露风华,较之上次妩媚了许多。狐灼灼一见到狐黯,便追着他跑了几条街,最后狐黯又被狐灼灼揪着耳朵逮住了。狐灼灼要求狐黯带她吃遍天下美食,听遍天下故事。狐黯当时不过是一小小少年,打又打不过狐灼灼,只得捏着鼻子应下了。就这样,两人慢慢地成为了朋友。
狐灼灼嫌狐黯法术太差,便将自己的法术倾囊相授,不过狐黯到底是资质太差,只学得了些皮毛。有一次狐黯问她,为什么教他这些。狐灼灼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告诉他,不过是看在他也是半个狐族人的份上罢了。狐黯当时心头一松,她知道自己是个半妖啊。半妖在妖族之中视为不祥,半妖出生需得经历雷劫,这雷劫几乎十死无生,所以半妖者不入妖族,狐黯是那个幸运儿,在雷劫下活了下来,但又是不幸的那个,被妖族抛弃,是人族中的异类。
狐黯幸运地遇见了狐灼灼,而狐灼灼几乎算得上是狐黯的师傅,她交给了他狐族该有的常识和法术。很多时候狐黯并不是一个聪明的学生,经常将狐灼灼气得跳脚,但狐黯却有一手好厨艺,狐仙酥一出,便能将狐灼灼哄得服服帖帖。两人亦师亦友,很快便到了狐灼灼担任千丝的时候。狐黯为她亲手准备了一套红衣,狐灼灼爽快地换上了,果然,到底再丑的衣服,被她穿上也能风华尽露。狐灼灼嫌弃极了,狐黯到底还是开心的,毕竟狐灼灼一向爱美,他送她这般丑陋的衣裳,她还是穿上了。
后来,狐黯开了狐仙楼,那个有着美味的狐仙酥,和动人故事的狐仙楼。他想将这座楼送给狐灼灼当礼物,因为他的能力并不足以保护她踏遍千山万水。可惜,还没来得及送出,狐灼灼要他帮她办一件事,狐黯自然是无有不应。狐灼灼要他拿到天极剑,狐黯便幻化成一个黑壮小子,在天剑门附近住了三年,仔仔细细地打听了天极剑的所有消息后,便专门为凌风设下了圈套,骗走了天极剑。
狐灼灼拿到天极剑,面色很平静地告诉狐黯,她能够教的,都教给狐黯了,她要离开了。狐黯并不以为意,因为狐灼灼每次一生气都会说这话,可是她一准儿两三天就回来找他了,狐黯只当她心情不好。可是,两三天后,一年后,狐灼灼都未曾找过狐黯,狐黯急得快要发疯了。狐黯听人说,狐族都在狐岐山上,他在狐岐山能钻的洞都钻了,也未曾找到过入口。正当狐黯颓唐不已时,一个青衣人出现了,他自称是狐灼灼的哥哥,他说他有办法帮他见到狐灼灼,要他一半精血。狐黯病急乱投医,给了他一半精血,采纳了他的法子。狐仙楼正式开张的那一日,狐仙酥倍受欢迎,狐灼灼果然混在其中,即便是变了一个模样,她化成灰狐黯也认得出。狐黯本想质问她为什么,可又怕吓跑她,便忍着,只在她来时偷偷地看上一眼。
后来,狐黯发现她特别爱听说书。狐黯便背下了几大洲的奇闻怪谈,演练了无数次,最后变幻了样貌上了台,每当狐灼灼注视着他的时候,他便满足了。就这样,二人也不戳破,这甚至给了狐黯一种错觉,他觉得一辈子这样也很好。可是事情哪能事事如人意,狐黯见到了一个少年,狐灼灼此时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出现了,那少年身上挂着狐灼灼的法器“红线”。狐黯开始留心少年,知道上巳节最后一日,狐灼灼的红线显现,系在了少年和一只小狐狸身上,狐黯终于忍不住了,便有了后来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