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逐虎过涧
  正当刘长恭深处尴尬之中时,忽见远处一人逐虎过涧,而人兽追逐之方向正冲着采儿所在之处,刘长恭心下一紧,暗道不妙,他于一旁拾起根竹竿向前疾速奔去。    那汉子逐虎不得,又见采儿在不远处,恐此虎伤人,便冲着采儿大声疾呼叫她避退。可采儿刚抬起头,而猛虎将至,已然是躲闪不及,眼看着就要同猛虎直面撞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刘长恭执竹竿赶到,他一手揽过惊愕的采儿将其推至一旁,一手擎竹竿奋力刺向奔袭而至的猛虎。    那竹竿尖锐之处直透进猛虎的脖颈,刘长恭使劲之大,竟将猛虎掀翻在地。猛虎被禁锢地上,倒伏着却不停挣扎,它露出獠牙,张开血盆大口咆哮着,其声若雷,骇得刘长恭一阵心惊。    刘长恭尽力制住猛虎,因为使劲过大,他肩胛处的伤口裂开了,鲜血沾染衣衫,眼看着刘长恭就要坚持不住。    正当猛虎即可便要挣扎而起之际,一道凌厉的寒光闪过,原是随后赶至的的壮汉手起刀落,只一息之间便结果了猛虎的性命。    见猛虎不再动弹,二人方才松了口气,他们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望向了一旁早已惊吓坏了的女子。    “采儿,你没事吧?”那汉子粗声粗气地开口道。    “没事。”采儿几乎是颤抖着说了这么一句,她拭去挂在眼角的泪珠。此刻,采儿的面容像是绯红的桃花上起了霜露一般,模样甚是惹人怜爱。    “兄弟好气力,有股子虎劲儿!这要换了常人早吓破了胆。”壮汉走近早已断气的猛虎,一把将其提攥在手里说,“好妹妹,借你家的快刀使使呗,我将这畜生剥了皮,今天在你家可以好好吃上一顿勒!”    壮汉过于粗糙,丝毫不知采儿适才差点魂都吓没了,就这样一句安慰的话实在过于潦草,采儿此刻依旧处在惊魂未定的状态呢,好在刘长恭心稍细腻,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采儿的肩膀以表关切。采儿微笑一下,苍白的脸色终于红润些。    “你的伤口!”采儿惊呼一声,“快随我来,我给你重新包扎一下!”采儿见刘长恭胸前衣衫为血色所染感到一阵慌张,她推着刘长恭急忙向居所走去。    “怎么,被这畜生伤到了吗?”壮汉提起老虎问道。    “你自己去厨房拿刀具吧,我得先照料一下阿七。”采儿回头对壮汉说。    壮汉愣了愣,先是看了眼刘长恭,随后才应了一声,接着,他拎起老虎跟随两人向屋子走去。    刘长恭端坐在椅子上,显得颇为拘谨,而采儿在屋内准备着器具。过了一会儿,她来到了刘长恭的跟前。    “我得用小刀将衣物划开,这样可以尽量避免扯动到伤口。”采儿低头细细观察着刘长恭的肩胛处。    采儿靠的如此之近,两人的鼻息交错使刘长恭有些不自在。采儿持刀小心翼翼的试探,精神极其集中,她伸手轻轻扯动了下黏在刘长恭伤口处的衣物。刘长恭并不觉疼痛,毕竟多年征战,他又岂会怕痛?不过采儿却非常关心,轻声道:“疼吗?”    “无妨。”刘长恭腼腆笑笑,“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他终究抹不开面子要在一个姑娘面前脱下衣裳。    采儿闻言,抬头与刘长恭四目相对,忽然想起些什么,脸上泛起了红晕,但随即是爽朗一笑:“我只当你是病患,你也只把我看作是医者便是,无需在意男女之别。”    采儿不说还好,这一提可把刘长恭尴尬的无地自容了。采儿却并没有注意到刘长恭脸上的异样表情,她只是专注于处理刘长恭的伤口。采儿拿着小刀划开刘长恭的衣物,又用布条轻轻擦拭去淤积伤口表面的血污,上药,包扎,行动轻柔缓慢。    刘长恭深深感叹采儿的从容大方,并嘲讽自己倒是过于扭扭捏捏了,渐渐地,他开始放松下来。    “门外那个汉子是何来历?”刘长恭有意舒缓尴尬的氛围便这样问道,可是不知是他太过笨拙,不懂与人交流,还是他习惯了这样姿态的口吻,刘长恭所说带着居高凌下的语气。    “他是官府差役,曾经是居住在泉口关的猎户,”说这话时,采儿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情,“他叫汉武,与家父私交甚厚,算是我的长兄,对我很是关照。”    “泉口关。”刘长恭低声喃喃了句。好像这三个字对两人有很大触动,采儿何刘长恭都不约而同地表现出各自难掩的异样神采。    “采儿,你两忙好了没有,俺这都忙完了,你们却还不见出来的意思。”汉武双手沾满鲜血,一副骇人模样,可他就这样大大咧咧的推门走了进来。    此时采儿已经给刘长恭肩胛处的伤口上完了药,已是包扎收尾的时候了。“就好了,汉武大哥。”采儿抹去额头上的汗珠,应声道。见采儿如此专心,汉武只得呆立一旁静静看着。    “好了。”采儿终于包扎完毕,她直起身子舒活了下筋骨,“感觉怎么样?”    “并无痛感。”刘长恭回答道。    “那当然,采儿的手可巧了,加上她那有奇效的创药,不出几日,保证你这手臂完好如初!”汉武大笑着说,“采儿,把你爹秘制的酱料拿出来呗,哦哦,还有那个什么火药也借来使使,忙碌了一下午还要自己生火实在惹人不快!”    “火药?”刘长恭沉吟一声,他并不懂得那是何物,只是听着颇感奇特。    “阿七,你先把这件衣裳换上吧。”采儿递给刘长恭一件干净衣裳后便走出屋外去了,临了时她对汉武说,“我去给你寻寻,你先拾掇拾掇自己吧,这幅模样实在邋遢!”    听得采儿所语,汉武憨厚笑笑,也走出门外去了。    刘长恭呆坐原地,愣了半晌终于在稍感凉意之后换上了衣服,可他还是自顾自思量了许久,自遭逢清明岭一败后,他总是爱想。也许是近日发生的事情对刘打击太重,他不得不花时间调理自己的情绪,可他不是一个矫情病态的人啊。当然,这亦或是由于他需要对不久后的将来好好做一番谋划。    刘长恭轻叹了一口气,他走出门望见汉武正在拾到柴火,在他的旁边支着一口吊锅,汉武好像是在准备生火。    “哟,大兄弟,你出来了,俺还以为你已经歇息睡着了。”汉武见刘长恭终于出门打趣道。    “可需要帮衬?”刘长恭不好意思的笑笑,呆在屋内这样久,活像个未出阁的女子。    “不用,你有伤在身,多歇息才好。”汉武将柴火堆齐放置在吊锅之下,说道,“俺这儿已经忙完了只要等肉下锅就可以了。”    汉武端着一盆清水倒入锅中,又足足放入十来斤的虎肉,待佐料和着肉一齐沉入锅底,他才满意地盖上锅盖。    “对了,大兄弟,你叫什么啊?”汉武起身拍拍灰尘向刘长恭问道。    “阿七,叫我阿七就好。”刘长恭回答道。    “阿七?”汉武正想开口,采儿已经走来了。    “喏,火药和酱料,”采儿递过手上的东西说道,“我去做饭了。”    汉武接过东西,疑惑问道:“还要做什么其它,这一锅好肉就足够了!”    “我没胃口,这么大股血腥味,我不感兴趣。”采儿吐了吐舌头说,“你到是开荤了,我和阿七可不喜欢。”    “如此佳肴,我倒挺想尝尝。”刘长恭立于一旁说道。    采儿闻言跺了跺脚,轻哼一声后走开了,留下一个愤愤不平的背影。    “嘿嘿,先把火给燃起来。”说着,汉武走向柴火开始捣腾起来。倒也奇怪,点火需要引火物,诸如火绒木屑等,否则起火极难。可汉武只是向木柴上撒了把淡黄色的粉末。正当刘长恭疑惑间,只见汉武两手拿着燧石敲击一下,原本只是一丁点儿火星落在粉末之上、木柴之间,可突然间亿万星火化作的火焰就这样旺盛起来。    “竟有如此奇事!”刘长恭见此情景忍不住惊叹出声。    汉武闻言回头看向刘长恭,却不做声,他面容冷峻严肃,眼神中带有审视的色彩。刘长恭只注意着汉武手上的淡黄色粉末和他点火的奇异,并没有注意到自采儿离开后,汉武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你究竟是什么来路?”汉武低声问道,他打第一眼见到刘长恭起就充满了疑惑,他本就想寻个机会找刘长恭问问,他可不相信眼前这个身手不凡的人没什么来历。汉武先前本欲开口,只是采儿出现让他欲言又止。    “怎么?”汉武这么一问使刘长恭有些错愕。    “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少有人烟之地?听你的口语并不是本地人。”汉武压低声音,面色尽量平和,他并不想为难刘长恭,毕竟刘长恭救过采儿一次,而采儿似乎对这个来历不明男子很是放心。    “意外至此。”刘长恭回答了一句,他并不愿意撒谎,不过只得先搪塞一下。    “意外?”这一话语激得汉武更加警惕。    “我本家住榆林,前番南蛮攻袭,被其军夺了城池,为免受祸患,故而逃难至此。”刘长恭解释道,他自以为天衣无缝,榆林新败,城池被占,且榆林离泉口关不过两县之隔。    “既是逃难,何不向剑门关一处走?”汉武心思何其缜密,这一问使刘长恭有些难以作答。    “迷了路途,与家人失散,故而沦落至此。”刘长恭顿了顿,这样解释道。    “过了古邑,陵宁两县,又越过汾川江,费尽周章到这儿来?”汉武显然不相信刘长恭的说辞。    刘长恭一阵愕然,正没奈何间,采儿捧着一个坛子来了。    “自家酿的酒,阿爹珍藏了许久没舍得喝,现在便宜你们了。”采儿像是没注意到刘长恭与汉武之间的微妙气氛,这样打趣道。    “酒?”汉武一下子抹过脸来,“快先让我吃一盏。”    “忘记拿酒盏了。”采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自去拿酒盏,帮我看着点肉!”汉武一人火急火燎的离去,嘴里不住地碎碎念着,“老头的酒又香又烈,可得好好吃两盏润润嘴。”    见汉武离去,刘长恭稍缓一口气,他看向采儿。采儿也回望刘长恭,两人对视一眼,各自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采儿小心翼翼地放下酒坛,随处寻了个板凳坐下,开始专心致志的看起锅中热气翻腾的肉来。    “你不是嫌弃这血腥味吗?”刘长恭走近采儿问道。采儿闻言,没好气的轻哼一声,并不搭话。   
点击下载书中APP,看书不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