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木屋内,暖黄色的烛火给众人蒙上了一层柔晕的光环,众人的棱角变得柔和下来。 “明心,你到狐岐山干什么?”二牛自打见到明心这话就憋在了心中,如今说出来,畅快极了。 “寻程子瑛”明心在烛光下宛若一尊真佛,他的声音依旧与以往的沉静一般无二。 “唉,你能不能不要跟慕酒一样啊,你明知道我想问什么的”二牛烦躁地揪着头发,语气有些冲,“大家来这狐岐山,总归都是想弄明白一些事,有什么必要藏着掖着?”他今日在狐族那里吃了一肚子气,这时候便如同炮仗一般爆炸了。 “二牛说得极对”凌风坐在桌旁,一手撑着脸,懒洋洋地说道,“我来这里就是想拿回我的天极剑,解开狐族的封印” “同光子”慕酒的声音依旧冷,但是蒙着一层烛光,也温柔了些许。 “慕酒的意思是我们就是来找该怎么恢复同光子的办法”木莞柔软的声音好似一弯溪水,稍微冲去了众人心头的一丝丝烦躁。 明心仍旧微笑着,他说:“我在大阵中救下了程子瑛施主,可是她功德尽失,昏迷不醒,我便想来狐族一探究竟” “我从大阵中拿回了天极剑,天极剑被封印,来这里主要是为了解决封印的事儿,另外是为了我天剑门的名声”凌风的声音坦荡而明朗。 “同光子被掳走,后来一个青衣人将这只小狐狸给了我们,说是同光子”二牛提溜起正在熟睡的小狐狸说道。 “结合大家的线索来看,明心和我的应该是狐族的一波人做的,而另外一波人便是掳走同光子的”凌风慢条斯理地分析着,不过他的声音极有磁性,并不令人生厌。 “而狐族自百年前便不能化形,这不难联想到和天极剑,大阵以及程子瑛有关”他顿了顿,说出来一个极为接近真相的假设,“他们想要程子瑛身上的功德去驱除某样不能使狐族化形的诅咒一类的东西,而取出功德有违天和,所以便用上了我的天极剑!” “这样便能说得通了”明心捻着佛珠若有所思,“那大阵中的狐狸想必是承受功德的容器,那它必定和程子瑛关系密切。”他直击要害,差点让隐在暗处的千丝手中的同光子尖叫出声。 “那已经有一只小狐狸了,为何还要将同光子转化为小狐狸?”二牛趴在桌子上,揉着眼睛,他有些困倦了。 “青衣人,救,小狐狸。同光子,替代,成为容器”慕酒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几个字。 “所以这个小狐狸才是原本的容器?”木莞漂亮的眼睛里面满是不可思议,她指着面前的小狐狸问道。 “简直非人哉!”二牛一拍桌子,“那日从天雷中就下来的小狐狸才是同光子!”二牛恍然大悟。 “他们本就不是人”凌风挑了挑眉,语气中的嘲讽任谁也听得出。 千丝白嫩的柔荑拨弄着怀着小狐狸的脑袋,而同光子恍然大悟,所以那一封信是引她回狐仙镇的?可是墨竹是怎么回事?虽是拨开了一层迷雾,但是真相却只看得隐隐绰绰。千丝倒是没想到狐白还有胆子做出这等偷天换日之事,她颠了颠怀中的小狐狸,心想这可真是个倒霉蛋,不过还有更倒霉的还没来呢。她悄悄地离开了。 蜡烛已经燃烧了大半,月亮高高的悬在漆黑的天幕中,屋中的人如同雕塑一般或坐或趴在桌边,气氛冷凝如冰。 “阿弥陀佛”明心的佛号如同一根针,戳破了这充满冷气的凝重氛围,“程子瑛身上已经没有功德了,极可能在同光子身上”,他不疾不徐地说着令人窒息的事实。 “他们原本的计划一环还是以这种方式实现了”凌风觉得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他们原本带走了同光子,结果同光子又阴差阳错的以这种方式回到狐族手中。 慕酒死死地咬紧了牙齿,他到底是没有认出同光子,还把她送入虎口。二牛拍了拍他的肩膀,心中同样难受得紧。木莞也有些不知所措,她紧紧地抿住唇,她很喜欢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 夜很黑,几点星子散落在天幕上,分外寂寥,依稀可闻的虫鸣,更是增添了一丝悲凉。同光子瑟瑟发抖地趴在千丝怀中,千丝妩媚的声音此时有些狠厉,她似是喃喃自语,又似在与怀中的同光子说,“你说舍掉一人,换得更多人长长久久地活,这难道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同光子想,若舍掉的是她,她是不愿的,可是哪里又有她选择的权利呢。 千丝抱着同光子走进狐仙祠,看门的两个山羊胡子老头并未出现。千丝轻车熟路地来到了狐族密地,族长,祭祀(大巫),一干长老连同看门的两个山羊胡子老头儿都在。 那个满脸彩纹路的祭祀颇有些得意地说道,“早先便算过,这次的事情必成。” 族长捋了捋他的长长的胡须,严肃的说:“事关狐族未来,还是慎重些好” “事不宜迟,便开始吧”千丝抱着同光子进了大阵。 此时月上中天,大阵将纯粹的月华之力灌注到大阵中的千丝和同光子身上,早已盘坐在各个方位的长老见此,口中念念有词,狐岐山中所有的狐族身上在那一刻身上某种东西似乎被抽走了,浑身飘飘然,舒畅至极。 这些黑雾经由大阵汇聚于千丝身侧,千丝以红线为媒介,将黑雾导入同光子体内。同光子只觉得如坠冰窟,她刹那间便失去了思考的意识。 东方既白,天将破晓,环在千丝身侧的最后一丝黑雾也消失了,千丝原本乌黑如绸缎般的头发已经花白一片。只一夜,她便凋谢了。她探了探怀中小狐狸的鼻息,气息微弱。她抽出自己的全部修为,化为元丹,送到了同光子体内。她粲然一笑,绚烂至极,便化作尘土消散了。 族长捋了捋胡子,背影越发佝偻了几分。其余长老皆肃穆而立,唱着狐族特有的祈祷慰问亡灵的曲子,苍老的声音在寂静空旷的空间显得越发凄凉。一曲结束,族长抱走了同光子,各位长老也各自回归正轨。 族长将昏迷中的同光子放到了慕酒他们房门跟前。便独自一人来到了一处开满鲜花,彩蝶环绕的小山谷,他坐在坟茔旁边,满眼泪痕。他说,“阿墨,十五年前我送走了阿青,今日我又送走了阿烈,我快要支撑不住啦。我总是想着哪一日能够下来陪陪你,可是老天不长眼,偏生收走了我的长女,我的幺女,可就是不收我这把老骨头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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