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眼万年
七月的碧城太阳还是很大的,苏语柔女士左叮嘱,右叮咛的,唠唠叨叨了一大堆才放两个小孩儿出去玩。
左木背了一个包,他妈妈硬塞给他的,不背就不让他们俩出去。
好家伙,平日里左木出去玩,苏语柔女士看都不带看他一眼的,有时候回来晚了就只能吃点剩菜剩饭,他爸爸看见了,只会拍着他的肩膀说一声,“不够吃的话自己煮点面吃。”
以至于他一度怀疑是不是他妈妈和他干妈生小孩的时候抱错了,左瑜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后来问了才晓得,那小丫头比他晚了三个月,他的的确确是他爸妈亲生的,只能迫于无奈接受这个现实。
左木和左瑜站在公交站台那儿等着63路的到来,闲来无事就翻了翻他妈妈“强迫”让他背上的小书包,“水,可乐,巧克力,薯片,干脆面......”
乖乖,背了半个书包的零食,这是担心他们在外面饿着?不对,担心左瑜在外面饿着。
“唉......”左木无奈地叹了气。
“嗯?哥,你怎么了?”
“你不知道,我每次出去玩儿,我妈眼神都不给我一个,就今儿你来找我,让我带你去书店,我妈才收拾了这么一小书包东西,让我带你好好转转,我好几次都怀疑我不是她亲生的,你才是!”
左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还以为学霸每天每天除了学学习,打打球,没有什么烦恼呢!原来啊,也会跟我们这些小平民一样,为了琐事烦恼呢!”
“好啊你,小鱼儿,你敢笑话我,当心我不帮你辅导作业,让你考倒数第一!”
左瑜赶紧拉了拉他的手臂,“错了,哥哥,我不该笑话你。”
“行了行了,公交车来了,上车上车。”
这会儿的公交车,还在是那种刷公交卡,投币坐车,远远没有她上辈子跳楼自杀那会儿发达,有二维码和智能手机,可以扫码乘车。
左瑜看向窗外,这样子的慢生活是真的很舒适啊!风吹起街边的树木,发出沙沙的声响,好像也在为她庆祝着重生。她重活一世,一切都还来得及,来得及珍惜,来得及爱这个世界,来得及爱身边的人。
左木戳了戳自家妹妹,示意她后面有座位,让她到后面去坐,左瑜让他把背包给她,抱着背包溜到后面坐下了。
从他们家到少年宫的车程并不远,只有六个站,左瑜抱着背包坐了四个站,就下车了。
左木从她手中接过了背包,牵着她去了少年宫东边的篮球场,申灿和秦孝唯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一见面,秦孝唯就扔给了他一瓶水,“木子,你可迟到了啊,阿姨不是不管你的吗?怎么,你也学申灿搞起家教甚严这一套来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都过来,认识认识我妹妹,左瑜。”左木伸手接过那瓶水,拧开了直接递给了左瑜。
“芬达,你喜欢的。”
左瑜接过来喝了一口,就把它塞进左木背着的小书包了。
左木把自家妹妹拉到他们面前,跟申灿还有秦孝唯介绍她,左瑜看了看刚刚说话的秦孝唯,又看了看朝他们走过来的申灿,抬起手笑着跟他们俩打了招呼,“你们好,我叫左瑜,是左木的干妹妹。”
秦孝唯看着这小丫头这么乖,忍不住想伸手揉揉她的脑袋,手刚刚伸出来,就被左木给拦在了半空中,“别对我妹妹动手动脚的!”
秦孝唯只得缩回了自己的手,也冲着妹妹笑了笑,“妹妹好啊!我叫秦孝唯,是你哥左木的好兄弟。”
“哥哥好。”
左木立马就附耳跟她嘀咕里一句,“别叫他哥哥,这家伙脸皮可厚了,你一叫他哥哥,他可来劲了。”
左木指了指申灿,“这是申灿,你哥我的好兄弟,也是学霸,比你哥厉害的那种,以后我不在,问题可以问他。”
申灿走到她面前,掏出来一根棒棒糖递给她,嘴角勾起了浅浅的弧度,用他那儿略微有一丝低哑的嗓音跟左瑜亲切地打了招呼,“妹妹好,我是申灿。”
“申......申灿哥哥好。”
左瑜不知道为什么,心脏的那个位置就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扎了一样。为什么?看见这个人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呢?为什么她有点想靠近这个人,想去认识他,和他有更多的交际呢?
她从申灿手里接过了棒棒糖,橙子味的,她很喜欢。没吃,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抬头,还是盯着他看。申灿的眉眼很深,深得有些过分了,那双眼睛和她的好哥哥的不太一样,他哥哥的天生一双桃花眼,笑起来像个小狐狸,很会勾人,而他的眼睛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丹凤眼,你盯着他看,就会被他的瞳孔给吸进去,读他眼神里写满的故事。
申灿的目光只在小丫头身上停留了三秒,就立马转向了别处,好像是要故意掩饰着他的心慌一样。
秦孝唯伸手在左瑜眼前晃了晃,“欸,妹妹啊,我知道申灿这家伙长得好看,你也不能一直盯着他看啊!”
左木把他的手打开,“行了你,球还打不打了?”
“打,打,打!欸,我说左木,你这家伙可真没劲,凭什么就跟妹妹介绍申灿,我不配拥有姓名吗?我不是你的好兄弟吗?三个人的局,我却只能看着你们俩厮杀,真是过分呢!”
秦孝唯第一局没上,跟着妹妹坐在了球场边,看着申灿和左木一对一PK,他就问了问左瑜,“妹妹啊,你觉得这一局谁会赢?你哥哥会赢,还是申灿哥哥会赢?”
左瑜扭头看他,“他俩平手。”
“你怎么知道?”
“猜的。”
秦孝唯看见申灿进了三分球,忍不住喊了出来,“好球!”
左瑜的视线一直都在场上的申灿身上,她非常非常认真地想了想,确定自己上辈子没有见过他,但是这个人就是给她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左瑜觉得自己上辈子很乖啊,也没有早恋什么的,跟她的好哥哥也不熟啊,怎么就是想不起来这家伙到底是谁了呢?
申灿自然也察觉到那小丫头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转悠,用余光撇了两眼,小丫头双手撑着下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眼珠子都不会转悠。嘴角勾了勾,真傻!不过,对我的胃口。
左木趁着他那两秒钟发愣的时间从他手上夺回了篮球,一个三步上篮,直接就赢了他。
然后下了球场,“老秦,你上,我歇会儿。这小子今儿居然输给我了!”
左瑜见自家哥哥下场了,从小书包里面翻出了水和纸巾,递给了他,“哥哥,喝水。”
左木坐在她身边,接过了水瓶,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怎么样,你哥哥我厉害吧?”
左瑜笑了笑,“是,我哥哥真厉害!三下五除二地就把申灿哥哥给打败了!”
得了自家妹妹的赞美,左木心里面美滋滋的,“不过啊,讲真,今儿申灿这小子不知道脑子里面在想什么,跟我打球的时候最后那个三分球,我觉得他是能拦住我的,这小子居然没有盖我的帽,平白无故送了我三分。”
“哦豁,我的好哥哥也有输的不光彩的时候?居然还承认了。”
左木捏了捏她的脸,“好家伙,居然还取笑起你哥哥我来了。”
兄妹俩在这儿打打闹闹,都没怎么关注场上的情况,就见申灿下了场,人高马大地拦住了左瑜面前的阳光。
左木松开了手,抬头看他,“输了?”
“赢了。”
“好,小鱼儿,你看着哥哥我今儿是怎么打的秦孝唯,让他输的哭着叫我爸爸的。”
“好嘞,哥哥加油!”
左瑜偷偷用余光扫了一眼身旁坐着的这个人,然后从小书包里面翻出来一瓶还没开封过的水,抽了两张纸巾递给他,“申灿哥哥,喝水。”
“谢谢!”
“以后不要叫我申灿哥哥了。”
左瑜睁着一双大眼睛看他,眼神里面有几分不解,几分茫然,“嗯?为什么?”
“我的意思是,直接叫我名字吧,‘申灿’。我知道你,就比你哥哥小了三个月,大家以后都是同学,这么叫,很容易被别人误会的。”
左瑜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改了口,“申灿同学,你好呀!我是左木的妹妹左瑜。”
申灿喝了一口水扭头看她,小姑娘脸上带着笑意,几颗白白净净的牙齿露了出来,还挺可爱,一如两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模样......
申灿第一次见到左瑜的时候是在游乐场,两年前他跟着爸爸妈妈一起去了游乐园,那夫妻两人心大,让他在旋转木马门前等着他们,就去了厕所。
申灿就站在那儿等着他们,左等又等都没有等到人,就绕着旋转木马附近开始乱走了。
他这人确实聪明,学习成绩好,打球也厉害,最大的毛病就是不认路,走到哪里,没人看着就能走丢,坐个公交车都能坐反,从家到学校的路也会走错。因此,才上小学的他零花钱十分富余,他父母工作忙,没时间来接他,每天给他的钱除了够买些小零食以外,还保证了他能每天打车两次回家。
走了一会儿,申灿发现他好像又迷路了,索性就在原地坐下,打算休息一会儿再找游乐场的工作人员求助。
或许是六月的天太热,热得他出了汗,让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狼狈,他耷拉着脑袋,有些昏昏欲睡。就在这时,一双黑色的小皮鞋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面,他迷迷糊糊地抬头,看见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站在了他的面前,就是这一瞬间的抬眸,让他在余生中知道了什么才是一眼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