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谈生意
  纵然是直白,只是他段某在江湖上混了些许年,看不顺眼他行事方式的人也多的去了,可以说同行业的人没几个会喜欢他的作风,除非是那种同他一种类型的货色,才是臭味相投。      不顺眼归不顺眼,但是当面这么不给面子的...他是不知道这侍书哪来的自信和嚣张,到底还是年轻了些,虽然这话语一出,也叫他实在不好说什么,毕竟姚夫人的货他还是很需要的。      “哈哈,姑娘说的是,姑娘说的是啊,想不到姑娘年纪轻轻,就这般伶牙俐齿,好生叫我不痛快。”只得尴尬地陪着笑,随后叫来手下那些干事的,“按流程,一样一样验收吧。”      “原材料,做工,纹理,数量,尺寸比例,这些可都要考虑周全了,每查看一项,得记下一项的笔记,并且念出来,没有意见的情况下方可报下一项目。一打十二份,绝不敷衍。”      “那自然是信得过,那自然是信得过,哈哈。”      然凭借他的老练,又如何不知道呢,侍书这般,也绝对不是告诉他,让他查收自家的成果时该怎么做。      这般明察秋毫,这般严谨,之后的给价又怎么能浑水摸鱼混过她的眼睛呢?      手下那些无胆之人自然是完全听从了侍书的话,严格按照侍书的标准来一一验收的。倒也不能怪他们不够机灵,而是再机灵的人,没有足够的心机,不算老练的话,想要去唐突侍书,怕也是不能行的。      只知道最后验收货的人,记下的东西也有好几页字,甚至在验货的时候,就给了每一栏每一项目一个半点不含糊的标准。      这些标准,实际上就是之后结算价钱的时候最可靠的凭证。如此一来,意思摆明了就是不会给掌柜的一点点机会去动别的什么念头。这招,狠。      “货验收完了吧,可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那自然是没有的。”      “既如此,就把交易账目和详细的条款拿出来对照吧。”      “这可就不用了吧?这生意我做了几十年了,这标准我又能记不住不成?哈哈,这真不用麻烦了。”      “头十车的货物,并非单一类型,而且是要送往宫里头的货,还请掌柜慎重对待。”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将“慎重对待”四个字咬得紧,语气中就不能再明显透露出她的意思。      如此一来,掌柜的只有陪着笑,不好再说什么。又岂料这了不得的侍书竟要拿着账本和册子一一看过,还不知道这丫头的眼睛有多毒呢!      不过掌柜的到底还是老谋深算的人,姑且不说被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严查至此自然有些不痛快,最后在账目对完后发现要比以前多给不少价钱,心里头更加不痛快,道了句:“按照规定,姚夫人既然在我这儿做成生意,那也是得上交一定的税。”      “该交的税一分不会少,不过在这之前,掌柜的先把当年和我家夫人达成合作时签下的带有公章的协议拿出来过目,也不迟。”      “你这是信不过?怕我贪污了不成?”      “不必拿了,侍书姐。这个我知道的,以往的时候,干娘该交的税,都是交易达成拿了凭证之后,再前往理事处上交税费的。”林澈在侍书与掌柜的谈价钱之时,几乎是全程沉默的。      不用说也知道,林澈同底下唏嘘的人一样,再清楚不过换作往日里头这掌柜的对待相同的货物该给出的是个什么价钱,今儿个的价钱,这掌柜的想从中捞油水,那基本是不太可能了。      然侍书也并非那么决绝之人,最后的要价实际上已经是综合来讲比较合理了。可想而知,这繁华地带的高层掌柜,做生意时的利益之心有多黑。      往日,姚夫人和林澈都是淡泊名利看淡钱财之人,这些事情纵然是知道,也是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纵然被贪污的厉害也得过且过,根本不愿意去计较。却殊不知,这样也并非良策。      “可还有什么税费要上交,劳烦掌柜一同说了吧。”      这言一出,有个脑子的人都该知道了,这还需要废什么话?哪里还用得着再费口舌呢?就是再能说会道之人换着法子换着理由去哄骗侍书,那都是糊弄不成的。      一来,别的不说,关于商界的一系列条例法则,她似乎不是内行人却一点不比内行人弱势。二来,像她这般思路清晰条理明了之人,又是有胆识的,完全可以让人省了不该有的歪念头。      最后这掌柜脸色铁青,最后却也是只得按最清晰的流程来,应了这笔交易。十车的货物,也只是没从中捞够油水罢了,比起之后被揭杆的风险,他也只得认了这霉头。      那日回去之后,林澈走在路上才和侍书多说了几句话:“我和干娘素来也是知道自己吃了亏的,不光是我们,过来进货的其他人也都是要吃亏的,谁又能知道他不会往我们身上榨油水?知道归知道,我们却也不奈他何,毕竟这儿可算得上是族内最有名气的刺绣商铺了,这掌柜的也是吃了这行几十年的饭。      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只是能坐在里头掌柜,也毕竟见过大世面了。我们不去招惹他,一方面是不想较这个真;另一方面是,我们也摸不清他们上层人的复杂关系,若要被人记恨可就算给自己招了个麻烦,宁可吃点亏也不愿涉足这趟浑水。”      林澈所言如此,恰好也透露了他的一些观念,对此侍书并不愿去解释什么。      “好吧,其实侍书姐这样也好,到哪也至少不会被人欺负,不会看人脸色。若是我有侍书姐一半强,干娘早些年日子就会更好过一些了。”一想到干娘这些年的艰辛,林澈心有愧,干娘没有嫁人,只带着他过了十多年,这是万千女性都极少有人能做到的事情。      把今儿的生意谈妥,算是了了一桩大事,并不太喜欢这般繁华之地的他们坐在马车里头正准备往回赶呢。      只见侍书轻轻拨开帘子,或许只是无意的一个动作,纤长的手指头竟突然戛然而止,就这样拽着帘子的一角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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